邹渚清坐在季明珠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头埋在两手间,眼里血丝密布。
“邹渚清,你不是我带过的最红的明星,但你是最会给我找麻烦的。”季明珠控制不住情绪,一下一下敲击着办公桌面的文件。
“我跟着你从那么大的公司里跑出来,自己的前途都搭在了你身上,我别的什么都不图,就图一个跟你的情谊,你是我第一个一手带出来的艺人,我看你像亲弟弟!”
“但你哪怕是实话都没跟我讲!”季明珠红了眼眶,“不是说你什么事儿都不能瞒我,但渚清,你跟我讲了,我好歹对昨晚那出有点准备,我带了你这么多年,要你这点信任过分吗?”
邹渚清抬起头,他声音发紧:“明珠姐,我跟你讲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他的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指间被他捏的泛白:“我确实在那里工作过,但我不知道有关那儿的任何营生。在我看来那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酒吧,我什么都没参与。”
季明珠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样,扶住桌子,卸掉了一身力气,陈彤见状,快速冲上前去搀住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渚清……”
她不能,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责怪她的艺人。她知道,作为经纪人,她比任何人都更应该无条件相信邹渚清。他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
可她的能力太有限了。
这次的公关危机不再是小打小闹。和法律底线扯上关系,一旦邹渚清无法彻底的解释清楚,将无法摆脱污点艺人的身份。他的片约,片酬,代言,路人舆论通通会受影响。
可邹渚清处在转型的关键期,像他一样的男艺人,如果在最巅峰的时期陷入舆论困境,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沉寂。
季明珠自诩是女强人,可她在经济人这行算到底也只能算新人。邹渚清的前途一瞬间压在了她肩上,她一整夜合不上眼,几度濒临崩溃。
“我就是……我忙过头了,太多事儿挤在一起,我情绪调节不过来。对不起渚清,姐给你赔个不是。”她抱歉地看向邹渚清。
邹渚清无声摇头。
他何尝不清楚季明珠为何失控。
因为他一个人,《不似春风》整个剧组收到了波及,无数书粉要求除名劣迹艺人,私信甚至发到了郑闻那里,刚开始不久的拍摄再次被叫停;大粉们不停地轰炸工作室,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粉丝群躁动不安,人心惶惶;品牌方们有的还在观望,大牌已经发来了解约申请,邹渚清好不容易打通的时尚资源通道,眼瞅着就要对他关闭。
其实并没有任何直接性指向邹渚清的证据。可坏就坏在,邹渚清也并没有能够自证的证据。
流言和舆论就是这样可怕。如果你拥有嫌疑,却不能洗清,你便已经被判了刑,无法反抗地被打上了罪犯的标签。
“片子,品牌解约,这些我们都能忽略不计。我担心的是马上到的颁奖典礼。”季明珠走上前,坐在了邹渚清的对面。
这个奖不只属于邹渚清。
它同样夏凯、周弑青,属于《不要说》剧组的每个人。
还属于方裘。
这是邹渚清倾尽所有,给老师最后的送别礼物。
“评委组有表态吗?”他哑着嗓子道。
“没有。”季明珠摇头,“按道理来说获奖名单这会儿肯定是已经确定好了,但会不会因为舆论受影响,这说不好。我摸不清他们的态度。”
邹渚清机械性地转动着手腕,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可能性很大。”
他话一出,众人陷入了寂静。
任谁都知道,邹渚清这话恐怕没错。
他可能这下连提名都提不上了。
忽然,季明珠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沙发站起来:“周弑青!他认识评审组委会的人,他可以去问!如果真的不行,还有他父亲,我们可以请周导帮忙,他曾经是评委组的人……”
“不行!周弑青不能知道!”邹渚清立即打断。
“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唯一能让这么多人的努力不付诸东流的办法!渚清,这次我由不得你任性,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往后放,眼前的事是大事。”
季明珠说完,拿起了电话,准备拨给周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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