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真跟蛇看人似的,不带半丝情感,只在心底估量着能不能吃。在周晓看他这会儿,知辛还朝她吐了吐蛇信子。嘶嘶两声,周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所以啊,”竹香站起身来,捧着周晓的脸,把她掰向他的那边,“对于我的提议,你如何想的呢?”周晓静静的看着他。往日里,她娘和蔼可亲的面容,此时却露出一副妖娆阴狠的神情。周晓难受得想哭。但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住了:“好,我答应你,我嫁。”竹香笑了:“聪慧的丫头,既然答应了,那这两天就好好待着,直到出嫁,别再给我惹麻烦,知道了吗?”“嗯。”周晓在她冰凉的手心里,点了点头。竹香放开她:“时候不早了,睡去吧,从明日起,那药也不必再喝了,都是些安神的药,对活人来说喝多了倒也伤身。”周晓慢慢站起身来,转过身,脚下一顿,又回头看了看桌前的两人。从他们的神情来看,真的不是她爹娘。只是披着她爹娘人皮的蛇妖罢了。认清现实后,周晓这才垂头丧气的回了房。:第一次循环躺在床上,她望着头顶的木梁想着。这下是彻底走不了了。既然她爹娘没死,她不可能扔下他俩独自逃命。这蛇妖也是洞察人心。知道这个法子才能把她捆住,所以留在婚期前三天告诉她。周晓年纪尚轻,如何能与修成精的老蛇斗。她幽幽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后面两日,竹香和知辛待她依旧很好。白日里,努力学着她爹娘的口吻,与她说话。周晓总觉得不对劲,一直没搭理他们。直到婚期前夜。她看着竹香坐在油灯前,为她把嫁衣的最后一针补上。周晓才壮着胆,问出一句:“像你们这样的,村里还有多少?”竹香似乎觉得尘埃落定,周晓也跑不掉了。他一边咬着丝线,一边说:“大多都是吧。”“大多……”周晓若有所思。竹香瞥她一眼:“别想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周晓想着,明日一过,她爹娘就能回来了。管他是嫁给谁呢,只要她爹娘平安就好。随即,周晓回屋睡了一觉。天还未亮,就被人从床上摇醒。村里的几个婶婶姑婆来了周晓的屋,帮着竹香给她梳妆打扮。虽是乡里农户。但这些人带来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往那破烂的梳妆台上一放,差点晃瞎了周晓的眼。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里的公主出嫁呢。周晓几乎忘了竹香的身份,扯着他的衣摆叫娘,问着:“这都是哪来的啊?”竹香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娘的压箱底,都给你了。”周晓对上他的视线,这才回过味来,眼前的女人不是她娘,而是山里的精怪。既是精怪,能弄来这些东西,也不足为奇。竹香见她不问了,似乎不过瘾。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弯下腰,凑到周晓耳旁低声道:“这是娘去墓穴里给你叼出来的,你可得好好用啊。”周晓瞬间把手里的珠钗扔了出去。竹香见她吓成这样,乐不可支:“假的,你还当真了。”周晓的脸沉了下来:“无趣。”梳妆完毕,竹香和知辛哭哭啼啼的把周晓送上轿。他俩装得像极了。周晓若是不知内情,也给他俩骗过去了。随后,轿子晃晃悠悠,往前抬了一会儿,落了地。周晓被人牵了出去。她盖着盖头,只能瞧见下方伸来一双白皙有力,指节分明的大手。若是只看这手,不想其他。周晓真想夸一句:“比女人的手还好看。”白良玉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小心脚下。”周晓点了点头,随着他进了屋。两人依照礼官唱和,拜完天地。轮到敬茶的时候,却直接略过了。周晓愣了愣,只听白良玉在她耳边轻声解释:“我娘身体不适,这茶,下次补过。”周晓想着,不见也好,省事。随后,她跟着喜婆进了屋,坐在婚床上接受村里小辈的拜礼。那些孩子从她这讨了彩和喜糖。这一瞬间,周晓才真有了几分嫁人的实在感。过了会儿,屋里的人逐渐撤去。周晓坐在床沿,等啊等,等得饿了。送嫁的毕竟不是她亲生爹娘,也没人教她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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