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虽然嘴上对大皇子说,谋逆是死,诬陷谋逆也是死,但到底是亲生的儿子,不可能当真狠心下杀手。
况且他儿子也不多,老大蠢坏,老二也不是个好人,至于老三什么都好,但偏偏不是自己养大的,老四年纪小的压根不在考虑范围。
大皇子退居后,李镇业可谓是万分得意,他居嫡居长,比起自幼养在外的罗罗,朝臣肯定更加偏向于他,但安帝看不惯他如此得意,他忌讳儿子夺权,忌讳朝臣有二心,再三思量过后,便做出了决定。
他下旨将自上次诬赖不成反而发了癫痫之症的李守基送去沙中部,名为休养实则圈禁,又让二皇子李镇业代他去巡天门关,随即又在朝臣面前夸赞了罗罗一番,御赐了好些珍奇宝物。
看见满脸恨意与妒忌的李镇业还有神色复杂的朝臣们,罗罗发笑,李守基下场,这是将他推出来与李镇业制衡了。
只是奈何,安帝没能安生几日,又出事了。
李守基死了,他的大儿子死了,死在了前往沙中部的路上。
安帝听到邓恢报来的消息,愣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邓恢咬牙将大皇子被杀,头颅在先皇后陵前找到的事又说了一遍。
安帝终于听清了,腿一软跌坐在龙椅上,眼眶红了,但随即那点父子亲情带来的悲伤就更换为君王的猜疑和冷漠,因为一切证据都指向于二皇子李镇业。
安帝暴怒,随手用香炉兜头朝邓恢砸去,他恨声派人叫李镇业写自辩书,然后立即去天门关,又阴毒的让人去磋磨杨行远,并且找梧国使卫团要更多的黄金。
这还尤嫌不够,在邓恢走后,心中暴虐平息不了的安帝又下了口谕,要赐死一二十个朱衣卫,他是真的没有将朱衣卫当成人。
邓恢哑然的愣在原地半晌才回神,拦住想要争取能求的一线生机的副手,一如往常那样恭顺的俯首领命。“臣遵旨。”
他的反应让内监很满意,点点头刚想回去复命,就见有人迎面走了过来,内监登时变了表情,无比温和道“殿下,您来啦。”
罗罗‘嗯’了一声,他脚步不停直直路过了邓恢,和内监一起往宫里走,邓恢听见两人的交谈。
“邓指挥怎么了?脸跟死人一样。”
“哎呦我的小殿下,劳您的关心,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是圣上处置办事不利的朱衣卫呢…”
朱衣卫总堂,孔阳木着脸摇动着一只箱子,已经知晓安帝命令的朱衣卫们惨白着脸,挨个上前抓这个决定了他们生死的阄。
红签生,黑签死,生死由天定。
众人都抓完后,又抖着手一一打开。
绝望而惊惧的哀戚声此起彼伏。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想死,我不想。”
这是帝王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背,即使执行者也是朱衣卫是他们的同僚,即使他们眼里含着泪,可还是要将人带走。
突然,一阵叮当声响,有人快步冲了进来。
这名朱衣卫脸激动的通红,声音发颤急道“尊上,尊上慢一步,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赦免咱们了!”
眼尾泛红紧咬着牙齿忍耐的邓恢一愣,没等他回神副手孔阳率先叫起来。“快,快请内相进来。”
果真是安帝赦免的口谕,内监宣完旨便要走,离开前对万分不解的邓恢道“也是邓指挥使今日走运,遇上了三殿下。”
可不是走运,从安帝嘴里听见这个消息,罗罗就连声让安帝收回成命。
以福泉为首的近侍被骇个半死,君威不可犯,君王说出口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哪怕这个人是他宠爱的儿子,李隼也还是冷了脸。
奈何罗罗根本不怕他,脸拉的比安帝还长,桌子拍的比安帝还响,李隼一时没答应他,他就气的蹬墙上桌放赖打滚,这样无惧无畏还不要脸皮是他嫡亲的儿子,安帝能怎么办。
他刚死了一个儿子,如今正是对儿子宝贝的时候,只能捂着脑袋叹气,让内监又去宣了旨意。
朱衣卫们劫后余生,欢喜与后怕齐齐涌上心头,一时间朱衣卫总堂笑声与哭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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