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于5分钟后到达指定地点,行动准时开始。宾&斯拉夫公司看起来非常重视这次押运,那一定是他们十分看重的东西。但同时也请多加小心,宾&斯拉夫公司外表和善,内里却是披着羊皮的狼,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伤亡。”
“另,阿撒兹勒,这里是私人对话——你的消息确定可靠吧?”阿撒兹勒的耳机中,方才那种空洞低沉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尖细而不讨人喜欢的声音。
“确定,我是从核心研究人员那里获取的。”阿撒兹勒悄悄说道,同时略带歉意地向布鲁诺的方向笑着,尽管布鲁诺并没有看向她。
“那就好。”耳机中传来手指摩擦桌面的声音,“祝你们一切顺利。”
“通话完毕?”
布鲁诺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阿撒兹勒险些丢掉放在耳边的手机,而他所选择的词语更是刺中了阿撒兹勒的秘密,这让她的手僵硬得如同石雕。待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手机上标识为“妈妈”的号码正处于再次拨打中,危险的“嘟嘟”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她连忙按断了电话。匆忙中,屏幕上微微发出蓝色的光扫过了布鲁诺的脸,为那张总是充满阳光的脸添上了些许诡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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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心虚,阿撒兹勒在将手机胡乱塞入包内的同时还在注视着布鲁诺的脸。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阿撒兹勒发现他的一根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但他仍在专注地开车,并没有转向阿撒兹勒这边。当阿撒兹勒注视着他时,一个浅浅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带着花香的、温柔的风从这笑容上拂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实他的侧脸很英俊,尖锐和圆滑的线条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尤其是在他专注某件事的时候。
阿撒兹勒如此想道。忽然之间,她仿佛身在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在参与一件麻烦而令人心头沉重的事。
布鲁诺棕色的眼睛终于在她不懈的“注目礼”中慢慢转过来了。阿撒兹勒从他的视觉死角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心跳也快了一拍。与此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一种梗在喉中的羞愧,她不由皱了皱眉。
“没什么,‘审问’已经结束了。哎,每次出门都这么麻烦。”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阿撒兹勒如是说道。但她身旁的人并未理会她的尴尬,只是稍稍抬起了眉,向远处张望着。
“我们快到了!”布鲁诺忽然抬起手指向前方,大声说道。神采飞扬的他,丝毫不理会交警向他做出的警告手势。
“快把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阿撒兹勒着急地起身提醒道,但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地向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片起伏连绵的小山出现在阿撒兹勒眼前,小山上布满了鲜嫩欲滴的青草,绿色一直延伸到远处,仿佛将两旁林立的高楼推开了一般,露出了澄澈无暇的天空,似乎两旁由高科技凝结的钢铁大厦只是这世界的幕布,而今才世界露出了它真正的样子。一些人在草地上悠闲地散布,带着自己的爱宠,另一些人身着便装围坐在草地上野餐,尽情享受着一家团聚的乐趣,还有更多的老人散落在树荫下,用粗糙的手指和娴熟的技法摆弄着他们年轻时的乐器,唱着他们年轻时最为之痴迷的曲调——现在它们已经快要在年轻一代的心中灭绝了。
而他们所有人之后的——或者说将他们慷慨地盛入怀中的,是满溢着金色阳光的大海。远远地看去,它好像一弯月牙状的湖。但毫无踪影的边际令它充满了一种神秘而诱人的力量,那个看似很快就能发现的边际,也许永远都无法到达。如同童话里随处可见的背景,其实是我们连梦里也无法擅自拥有的一样。
天之尽头,应当是这样的吧。
阿撒兹勒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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