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一点儿也不讨厌!&rdo;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起来。全身的感觉渐渐消失,我感到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ldo;我一点儿也不讨厌这个家!爸爸,当然还有妈妈,我都不讨厌!&rdo;
我感觉到他们俩的脸都转向了我。但是他们都各自带着怎样的表情我却已经看不清了。或许是因为泪水遮住了视线,或许是因为意识已经渐渐模糊,或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空气热度太高而扭曲的缘故。
&ldo;最后告诉你们一件事!&rdo;
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要告诉他们。火焰燃烧的声响包围着四周,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听见。
&ldo;你们知道吗?我今天就十岁了!&rdo;
两个人的身影在我的眼中宛如糖稀一般变形了。为了能听清他们的回答,我拼命保持站立姿势。但是马上我就感到双膝失去了力量,耳朵深处又响起了蝉鸣声。
&ldo;美香‐‐&rdo;
我把已经发烫的瓶子抱在怀中,呼唤着妹妹的名字。整个房间慢慢地向左倾倒。身体的右侧似乎受到重大的冲击。全身的感觉渐渐地都消失了。但我仍然没有闭上眼睛。在倾斜、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爸爸和妈妈向我伸出了双手。妈妈正在叫着我的名字。三年了,妈妈已经整整三年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
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
尾声
&ldo;真不敢相信啊,这就是我们家呀。&rdo;
美香说着。我也点了点头。脖子和后背上火烧的伤痕还在刺痛。&ldo;喂,道夫,你没事吧?&rdo;爸爸有些担心地问道。&ldo;嗯。没事。已经都快好了。扭伤的脚也好多了。毕竟已经过了一星期了啊。&rdo;
&ldo;家已经毁了。不过妈妈觉得也挺好。道夫和美香都没事,都好好地活着。&rdo;
妈妈说完,又向爸爸问了一句&ldo;你说是吧&rdo;。爸爸也坚定地答道:&ldo;是的!&rdo;实际上,当时如果不是妈妈把窗子打开,爸爸把我们从窗子扔出去的话,我和美香现在也不知道会怎样。
我们来到了我们家被烧毁的遗迹之前。房子烧得只剩下黑黑的框架,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烧烤组合。七零八落的瓦砾间堆积着冰箱呀、餐具柜呀、二层床的框架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火红的夕阳照射在这废墟上,看上去似乎仍旧在燃烧。
&ldo;哦,哥哥,你看那儿!水槽旁边!&rdo;
顺着美香的声音,我看了过去。我马上就明白了美香发现了什么。
在瓦砾中,孤零零地高耸着的厨房水槽旁边,有一样东西闪着橙色的光。那正是反射着夕阳的空果酱瓶。
犹豫了一下,我说:&ldo;就让他在那儿吧。虽然挺可怜的,不过应该已经烧焦了。&rdo;
&ldo;老爷爷这次会转世成什么呢?&rdo;
&ldo;是啊,会变成什么呢?&rdo;会不会是跳蚤什么的呢?我猜。不过,一想到要对美香解释什么是跳蚤,就觉得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我没有开口。&ldo;道夫,走吧。&rdo;
&ldo;是啊。&rdo;
在爸爸的催促下,我离开了那里。做了一次深呼吸,向小巷深处走去。
&ldo;今天晚上约好的地方你记住了吗?一个人去没事吧?&rdo;妈妈很是担心地说。
我回答道:&ldo;没事。&rdo;
住在关西的亲戚今天晚上七点来把我领走。我们约好在n车站出租车上车点前见面。葬礼之后,他们叮嘱了我许多次,地点和时间我都不会弄错的。
向小巷走去,我忽然间看了一眼脚下。
太阳已经转到身后。在柏油路上拖出长长的影子。那样孤单的一个长长的形子,和那天傍晚与s君一起走进学校教学楼时看见的那个十分相似。
我摇了摇头,仰起脸。
没事的,我又说了一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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