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才不管平王心里怎么想,现在保全性命要紧。她自以为选了个相对安全的方案,说完后还得意地撇了苏悦一眼。这回总不能再断亲了吧。谁知道大殿外却响起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嫂嫂不能代表,我总能代表吧?”
门口出现了一位身形笔直的少年,跪在地上大声道:“萧衍之弟萧林求见陛下。”
章和帝知道萧五郎,听说阿琛待他如自己的亲弟弟一般。他叫了一声:“进来回话。”
萧五郎深吸一口气,大步迈进殿中。他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却还是抑制不住的轻声颤抖。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场合,皇帝,皇后娘娘,整个云昭国的文武百官都在,这是整个云昭国的核心啊。嫂子说过,越是紧张,面上越要滴水不漏。萧五郎板着小脸,内心不停地告诫自己,别紧张,哥哥若是泉下知道你要做的事,也一定会表示赞同的。他有模有样地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陛下,皇后娘娘,草民是萧衍的弟弟萧五郎。这些年若不是太子殿下庇护和疼爱,草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草民跪求陛下主持公道,让我哥哥萧衍和我能与萧家彻底断绝关系。将来我和我哥哥会另立宗谱,与高平萧家村没有任何关系。”
萧五郎话音一落,朝堂上响起低低的议论声。世人多重孝道,讲究宗族大于天,像萧五郎这般自请出宗族,等于将来没有宗族在背后帮扶,以后的人生会艰难许多。章和帝因为萧老太虐待萧三郎的怒气尚未消散,所以此刻听了萧五郎的话,根本没有犹豫,立刻同意了萧五郎的所请。“准你的要求,将萧衍,萧林挪出萧家宗谱,另立新宗,另外,将这三个刁民给朕拖出去,杖责五十之后,赶出京城。”
萧大伯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赵氏直接吓尿了,哆哆嗦嗦地扯着萧老太哭,“娘啊,怎么办?”
萧老太也害怕啊,抖得跟筛子似的,突然想到什么,扯着嗓子就喊:“平王爷救命啊,哪个是平王爷啊,都是你让我们来京城的.....”她只知道先前派人去接他们的是平王爷,但她没见过平王,也不认识平王,只能用乡下最原始的方式找人-扯着嗓子喊人。平王....他大步上前,直接给了萧老太一记窝心脚。“大胆刁民,竟然敢攀咬本王,本王是派人取太子殿下的婚书上玉牒用,何时教唆过你?分明是你们自己贪心,这样的刁民就该乱棍打死。陛下,老臣冤枉啊,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章和帝揉了揉眉心,平王爷做的事也有他的授意。他不敢看萧三郎的眼神,连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啊?赶快拖出去给朕打。”
萧老太三人被禁军拖到了殿外行刑。殿内,萧五郎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而是转头看向苏悦,“嫂嫂,我代哥哥萧衍写一封和离书给你,好吗?虽然婚书上写的是哥哥的名字,但你和太子哥哥才是真正的夫妻,我想我哥哥泉下有知,也希望你和太子哥哥能幸福一辈子。”
苏悦和萧三郎对视一眼。萧三郎伸手揉了揉萧五郎的头,哑声道:“五郎,谢谢你。”
萧润再次送上自己的后背,递上笔兴匆匆地催促萧五郎,“你这个提议好,亲弟弟代哥哥写下和离书,这样三嫂和萧衍就没有关系了。快写,快写,我的后背给你用。”
萧五郎提着笔写了一封极为简单的和离书,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苏悦。苏悦也在上面签了字。萧三郎捏着新鲜出炉的和离书,转头看向章和帝,“父皇,这回悦悦和阿衍没有关系了。我今日就以萧琛之名求取悦悦,娶她做我的妻子......”“本宫没意见。”
徐皇后道,“多亏有悦悦你才能平安回到我们身边,我做母亲的,亲自为你提亲。”
章和帝气的头上的冠冕都要掉了。他怒瞪着萧三郎和徐皇后,“胡闹,荒唐,你们简直是胡闹,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当朝太子,做事怎可这般儿戏?何况太子娶亲,需要多少礼仪要走?怎可这般轻率?”
不少大臣也觉得荒谬,哪有一朝太子在人家前脚和离,后脚就娶的?萧三郎脸上浮现一抹嘲讽,“儿戏吗?荒唐吗?太子儿臣也觉得有些儿戏。今日本是儿臣的册封大典和太子妃的册封仪式。父皇若是真的重视云昭国的将来,重视儿臣这个储君,就不会放任平王来打断册封仪式。更不会放任几个刁民进到殿中大放厥词,企图拆散我们夫妇。”
章和帝脸色微变,“你是在怪朕没有顾全大局?”
萧三郎看着章和帝的神色有些失望,继续道:“儿臣认为储君最重要的是辅佐父皇治理国家,处理朝政,壮大云昭的实力,让云昭百姓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而太子妃作为储君的妻子,能够辅佐劝诫储君,与储君一样心怀百姓,夫唱妇随,绵延国祚,那便是一位合格的太子妃。这些条件,无论哪一个,儿臣都认为悦悦做到了。父皇强行以出身来衡量她,甚至默许朝臣将太子册封仪式作为可以随意打乱,随意中止的活动。”
他顿了顿,终究没能忍住心底的失望与怒火,抿嘴道:“儿臣既伤心,又失望。”
章和帝当着众人的面被他这般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你失望什么?朕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为了云昭好吗?”
萧三郎跪在地上,大声道:“真为了云昭好,就应该是朝中上下一心,励精图治,而不是默许大臣们上下钻营。”
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众位大臣谁也没想到太子和章和帝竟然会当场呛起来。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萧三郎不等章和帝发脾气,转身怒斥众臣:“尔等都是云昭的重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希望你们忠的是云昭的国事,而不是本宫娶妻这点私事。朝堂应该是治国安邦的地方,若是各位能将心思全都放在治理国家上面,咱们云昭国又岂会被北齐和西夜甩在身后?”
“三哥说得好!”
萧润带头鼓掌,手拍得都红了。章和帝正满肚子气没地方撒,怒不可遏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朕闭嘴。整日就知道吃吃吃,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若是你们但凡有才能,朕又何须操这么多心?”
这多少有点指桑骂槐了,萧润摸摸鼻子,没敢吭声。章和帝怒气未消,转头对萧三郎道:“今日你就是说破天去,朕也不会允许苏悦做太子妃。我云昭国从来就没有过出身低微,又背负和离名声的太子妃。”
萧三郎还要再说,殿内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笑声,“真以为我稀罕当这个破太子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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