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谁也不知道那个送你手机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但他肯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陌生人,拉你去卖肾也说不定,每个人都是从天真少不经事过来的,天真不是错,但要在天真上交太多学费就得不偿失了!”王扶德语重心长言简意赅地对小武说道。
王扶德故意避开了“同性恋”这个敏感的词汇,避免大家听到后尴尬,而王扶德又想把这其中潜在的危险传达给小武,所以就用卖肾的事情做比喻,让小武意识到身边的危险有多么可怕,有多么意想不到,王扶德暗地里佩服自己聪明,而小武心里也充满了对王扶德的感激。对于小武来说,打小就没有得到过家庭的温暖,王扶德的关心,让小武突然感受到哥哥一样的温暖,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小武眨着单纯的大眼睛,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容易就与电视上报道的卖肾新闻联系到了一起,害怕地哭了起来,换做谁都会害怕的,更何况一个刚满十七岁岁的孩子!
到了晚上,小武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听着身边李木均匀的呼吸声,小武确定李木已经入睡!小武原本就不成熟,却硬装做成熟,表现在行为上便是极其幼稚,而且还很容易被误解。小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对王扶德的感激,从床上下来,爬到王扶德身边,一下子抱住了睡在地上的王扶德,小武并不是因为爱而抱住了王扶德,完全是因为感激,表达感激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此时的小武却幼稚地认为,给姐夫一个感激的拥抱在合适不过的了,所以才会如此鲁莽,王扶德被小武的举动震惊了,他感到意外,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又不能逾越他和小武之间的情感底线,他只能把这个拥抱看成是小武对自己在表达感激,他绝对不能把一个孩子拥抱当作爱,用爱的心扉去迎接孩子的善意,如果自己主动把挡在他和小武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戳破,把这个拥抱当成爱的表达来处理,那么他和小武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而且彼此会尴尬,王扶德还没有愚蠢到把什么都当成爱的地步,尽管寂寞无情地吞噬他的灵魂,但理智在抵御着诱惑,良知在支撑着意志,因为王扶德早已经把小武当弟弟看,弟弟拥抱哥哥除了感激之外,就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小武给自己的拥抱只是今天暂时的,没有任何持久性可言,一觉醒来,王扶德还是孤独一人,原本的孤单生活根本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王扶德承认曾经喜欢李木,而且李木也理解自己,现在还有李峰,虽然只是通过网络在跟李峰聊天,虽然没有炙热的激吻和肉体的摩擦,但王扶德已经感觉到李峰就是他的真爱,他能通过网络感知到李峰火辣辣的热情!对于现在的王扶德来说,寂寞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已经找到破解寂寞的方法,他觉得老天已经格外照顾他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毁掉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好不容易有了走出寂寞的机会,王扶德不想把自己再次推到孤独角落的更深处,继续过着暗无天日见不得光没有人陪伴的日子。在这纷扰的尘世间,老天让他遇到了李木和小武,这两个人他都很喜欢,但是对小武的喜欢,只能算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呵护,根本算不上爱;对李木的喜欢,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悄然发生着变化,王扶德对李木的喜欢已经由原来的欲罢不能,变成了现在的‘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喜欢,因为现在的王扶德最想要的是持久的爱,而这份爱,只有李峰能给予他,也只有李峰的爱,才是真实的,才是王扶德真正追求的。李木和小武都不属于他,如果把孩子的所作所为也当成爱的话,那么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出了问题?如果他也跟着一起疯狂,那样就会造成两败俱伤的严重后果,王扶德脑袋里激烈地斗争着,最终王扶德还是理智地对小武说:
“怎么了小朋友?想家了吗?别害怕有姐夫在!”王扶德这样一说,既化解了一个男人拥抱另一个男人的尴尬,同时也给了小武一个解释拥抱的机会。
“真讨厌!跟李木一样讨厌!不跟你好了。”小武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完全把王扶德说的当成了真话,孩子怄气一样又爬回了床上睡觉去了,不再理王扶德。
李木在床上并没有睡着,他无法入睡,或许是对上午发生的事情感到愧疚吧,毕竟是自己大老远把小武从黑龙江带到上海来的,万一小武出了什么事,李木会愧疚一辈子,所以他才睡不着,王扶德对小武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李木打心眼里感激王扶德的做法,因为李木能感觉到小武对王扶德的感激,李木完全理解,像小武这样一个小孩子要想对寂寞的“弯人”姐夫表达感激,除了拥抱之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献上一吻吧,那样做的话,小武可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二”了!当小武重新回到床上时,李木转过身来,面朝小武,把他搂在了怀里,他的这个举动,虽然是小武梦寐以求的,但来的太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他原以为李木已经睡着了,没想到李木还醒着。当你意识到爱情来敲门时,除了打开门,把它让进屋来,再有就是不知所措的木讷了。李木居然还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李木岂不是都听到了?小武的心情很复杂,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小武感到极其害羞;对李木来说,他拥抱小武,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安慰一下小武的惊魂,通过这么一个拥抱传递给小武一个信息:小武的身边还有他的保护,有他在,他就会陪在小武的身旁一起度过难关,因为他们是兄弟。此时此刻小武的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他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安慰,是一个朋友对另一个朋友在表达善意而已,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把它想成是爱的表达,那样的话,对李木太不公平,也会把自己拖入困境中,当小武也把这个拥抱当作是朋友送给他的一个安慰也就释怀了,小武对这个拥抱看得很透彻,因为他知道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卧床几年的病人,心里幻想着,假如上帝能让他坐起来该多好,结果他能坐起来了;他又想,假如上帝能让他站起来该多好,结果他站起来了;他又想,假如上帝能让他走几步该多好,结果他能走路了;他又想,假如上帝能让他跑起来该多好,结果他跑到街上,出车祸死了!
小武想起了这个故事,提醒自己不要贪得无厌,要适可而止,不然到最后,他将一无所获,甚至连自己也搭进去。他不想到最后跟李木之间的关系发展到连一个握手都成奢望的地步。小武把所有的负担都放下了,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了,能在自己喜欢的人的臂弯里入睡,是何等地安全,又是何等地幸福,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奢求什么,因为他不确定李木心里的真实想法,所以小武此刻只想要自己深爱的人的一个拥抱就够了,而不敢奢望彼此拥有,他想永远被李木这么抱着,永远从李木那获取温暖,让他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李木温柔的小手抚摸,天边永远不要出现鱼肚白,永远不要离开李木的怀抱,永远这么睡着。那张隔在他和李木之间的那张纸,如果戳破,可能失去的不只是一张纸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小武不再去想,闭起了眼睛,慢慢地小武便进入了梦乡。李木抱着小武,脑袋里充斥着的只有一个想法:
“今天好危险,自己要全力保护他,因为是他把小武带到这的,他必须保证小武的安全,如果小武受到伤害,李木必将抱憾终生。小武本来就是个苦命的孩子,除了自己,可能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在这个世界上,小武除了能从自己这里获得一点温暖外,别处获得的都是冷漠和抛弃,他要让小武感受到人间的友爱,让自己的关爱能在小武幼小心灵里,搭建起爱的支撑,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李木都会一如既往地陪在小武身边,为小武加油鼓劲儿,给小武心里注入能量。”
王扶德看着天花板,其实他也不想拒绝小武的拥抱,但理智战胜了欲望,王扶德还是拒绝了,把小武给自己准备好的那份爱,挡在了心门之外,没有该或不该,他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会有以后,他不想故事的一开始就吵闹着要结束。
对于小武和李木,王扶德心里的想法是不能让这两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尽管有些伤害自己无法制止,但是他必须保证,那伤害不是来源于自己!这两个孩子虽然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但有些事情不是言语表达所能及的。就好比有些事情不是用对和错就能评判一样!的确王扶德有爱他们俩的权利,但也有保护他们俩的义务。而义务在权利之前,有爱就有希望,要把爱的种子藏好,有朝一日,它才会长出茂盛的枝叶来,在索取之前,一定要有足够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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