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波回到中京,首先来到论武堂总部沈半墨处,以汇报万劫山庄的异常行动为由,拐弯抹角地打探关于陆寒松的事情。
沈半墨从长相上来看,颇似中年版的沈凌波,只是比起自家侄子多了一份成熟和沧桑。他先是疾言厉色地警告侄子不要玩火自焚,丹霞山庄关系到当今的外甥林动天,局外人不适宜参与其中。
然后,他以大哥沈半刀找林惊鸿为借口,打发沈凌波速速回家见父亲。自己却是眉头一皱,翻出关于万劫山庄的卷宗,陷入沉思之中。
沈凌波也不打扰,轻轻带上房门,悄悄退出,回兵马大元帅府去了。
沈半刀的名字虽然凶神恶煞,实际上也是一个翩翩美男子,颇有几分儒将的风范。当然,他要是一个丑八怪,想要生出俊美如斯的沈凌波,想必难度不小。父子两人不需要仔细查看,就能找出他们之间相似的地方。同样的嘴角略向上翘,法令纹深刻,悬针纹笔直,一看就知道都属于固执己见的类型。
沈半刀看到儿子归来,也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说道:“坐下,我和你有话说。”
沈凌波依言坐下,等候着巨武王朝二把手的指令。
沈半刀缓缓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你的婚姻大事了。”
沈凌波的脑海里浮现出陆雨荷的巧笑嫣然,索然道:“学艺未成,暂不成家,希望父亲再缓一些时日。”
沈半刀不再理论儿子的婚姻大事,转而缅怀起家族的辉煌历史,无限感慨道:“我沈家老祖沈灭道从龙太祖皇帝武远扬,立下战功赫赫,为我沈家的荣华富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沈凌波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好做洗耳恭听状。
“经过二百余年的发展,我沈家成为仅次于皇室武家的第一家族,权势熏天,被其他家族竞相羡慕,成为他们一生奋斗的方向和目标。”
沈半刀长叹一口气道:“可惜他们体会不到我沈家高处不胜寒的苦衷。我这个兵马大元帅就像是摆放在火山口上的烟花爆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灰飞烟灭。”
沈凌波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问道:“为什么?”
“天下三分之二的军方将领出自我沈家,你说当今怕不怕?”
“我的一道军令可以调动上千万的兵马,你说当今怕不怕?”
“你的二叔沈半墨论武堂大权在握,你说当今怕不怕?”
沈半刀反问道。
沈凌波不服气道:“我沈家世代忠良,对巨武王朝忠贞不二,他害怕什么?”
沈半刀无奈道:“对王朝忠贞不二,你信,我信,你二叔沈半墨信,只要当今不信,我们的努力便全盘作废。”
沈凌波思索道:“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不上书请辞?给当今一颗定心丸。”
沈半刀道:“我曾经想过此节,可是又存在一个顾虑。我上书请辞,当今肯定是有求必应。但是,我一旦交出兵权,当今再要找我沈家的不是,我们可就成为河岸上的鱼了。纵观历朝历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屡见不鲜,我不敢拿我沈家的老小做试验。”
沈凌波毕竟年轻,对官场的勾心斗角十分不精通,解答不出这道两难选择题。何况,沈半刀这混了一辈子官场的老油条还在犯愁,他又能想出什么新花样?
沈半刀缓缓道:“现在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不知道你配不配合?”
沈凌波听到有解决办法,大为兴奋,催促道:“父亲请讲!”
沈半刀道:“当今有一个十分钟爱的孙女武思思,长得天姿国色,艳丽无双。自从那次在我们家见过你一次后,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就在前天,当今亲自登门,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些意思,希望武沈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你看行不行?”
沈凌波大震,想不到所谓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迎娶武思思。要搁在以前,为了自己沈家的安危,委屈自己又有何妨?可现在,刚刚经历了失去陆雨荷的伤痛,转眼就要迎娶武思思过门,沈凌波自问做不出这等事情。
因此,他断然回答道:“不行,不行,我甚至还不认识这个什么武思思。”
沈半刀强压火气道:“这个武思思我见过,人品相貌都是一流,辱没不了你的。至于你说的认识不认识都无所谓,一进洞房不就认识了吗。想当年,我和你娘结婚前也不认识,到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否则,哪来你这小兔崽子?”
沈凌波还是摇头不迭道:“不行,我考虑考虑再说。”
沈半刀的火气终于上来了,大巴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再看桌子已经踪迹不见,地面上只剩下一堆木屑。怒喝道:“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告诉你,身为沈家的子孙,就有义务为沈家做出任何牺牲。不要说武思思还是貌美如花,就是一个丑八怪,你也得好好地娶进沈家的大门。我这是通知你准备办喜事,可不是和你商量来着。”说完此话,摔门而走。
沈凌波呆坐在家里,首先想到陆雨荷,再联想到大哥梅川酷,三弟林惊鸿,他们都是佳人在侧。自己可好,却被父亲当做礼物送给武飞天,送给武思思。
想到这里,他一阵心烦,起身出了兵马大元帅府,向城北的立雪寺走去。
沈凌波可不是看破红尘要出家,而是去找主持方丈喵喵大师谈天论道。他在中京的朋友不多,喵喵大师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喵喵大师属于半路出家,沈凌波曾经数次追问他的来历,喵喵大师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沈凌波再要追问,喵喵大师就会问他:“你到底是交我这个朋友?还是交我的身份?如果你是后者,两个‘山’字摞到一块,请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沈凌波也就不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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