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车上,黎玉衡没有说话,只是让黎明曜记住到这里的路,以后可能她会自己一个人过来。黎明曜笑着说:“外祖母倒有点像在托孤呢。”
黎玉衡低下头,缓缓地说:“这些人,包括梅兰竹菊,还有前一阵子我带你去见的那些人,都是我留给你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哥哥和时赫打起来了,你可以靠他们逃离陇州城。可是,小院的这些女孩子……”
黎玉衡沉默了一会,说:“她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孩子,她们都是可怜人,这么小,离开了大人就过不下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们。”
黎明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杨大人走后,就像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黎时赫依然隔三差五地来,黎昱敏却不怎么过来了。过节的时候会有他的礼物送过来,但是本人,却很久没见到了。
黎玉衡说,黎家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想想也是。陇州城就这么大,已经快被黎家族人占满了。大家都是亲戚,血亲姻亲各种亲,人际关系那叫一个盘根错节,缠杂不清。每个位置上都有人,年轻人没有上升空间,一出生就能看到死。这样的日子,谁要过啊。
而黎时赫呢,已经公开鼓励大家走出去,走出陇州,去淮西,去云洲,甚至去京城。想留在陇州固然是一条好路,但是想出去闯闯,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陇州的年轻人,大都聚集在黎时赫的周围。
黎阳晖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
十月的一天,黎时赫拿着黎阳晖的信来找黎明曜,黎明曜笑着接过信仔细读着。
信中,黎阳晖告诉黎明曜,自己已经参加过殿试了,也见到了老皇帝。老皇帝似乎身体不太好,太子也已经监国理政了。自己是二甲第二十六名,秦月朗是二甲第四十名,相差不多。秦月朗请他向黎明曜问好,说姐姐很想她,但是实在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让黎明曜可以了早点回去看看她……
黎明曜叹了口气,把信还给了黎时赫。黎时赫一惊,说:“给我干嘛,这是阳晖写给你的。”黎明曜拿信的手顿了一下,一边收回来一边问:“族长知道吗?”
黎时赫笑着说:“就算他知道了,一封信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黎时赫凑过来悄悄说:“听说阳晖会被派到陇州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再看着黎时赫意味不明的笑容,黎明曜知道了,黎阳晖到来之日,就是黎家内乱之时。
他一定会带着皇帝的力量直接加入战局的。
黎明曜和黎玉衡对看一眼。
时间慢慢过去了。荷花谢了,桂花香了,凌晨开始下露水了。黎明曜身上的都换成了夹袄,眼看着就要换厚衣服。
黎时赫给黎明曜准备了好多的衣料,黎玉衡找了裁缝,给黎明曜做了好多衣服。辛夷把这些衣服都绣上花。
时间虽然慢,但是很快的,又到了过年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过年总是快乐的。回想起去年过年,她们在杜娘子的店里吃年夜饭,还有华音阁的人,那么多人一起守岁,非常热闹。在陇州,虽说祭祖什么的活动她们都会参加,但是更多时候,都是她们两个人,带着五个丫鬟,冷冷清清的。
灯节一过,街面上重又热闹了起来。黎明曜和黎玉衡两个人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会去街上走走看看。
某天,她们坐着大车正慢慢地行驶在主路,却突然停了下来。黎时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姑姑。好巧啊!”
黎玉衡微笑着点头,让丫鬟们把轿帘子统统都打开,以方便自己和黎时赫说话。黎时赫问道:“姑姑这是准备去哪里呀?”黎玉衡说:“随便逛逛。”
黎时赫邀请他们说:“我也正好无事,一起走走看看?”
黎明曜点点头,黎时赫的马就靠了过来,和他们并驾齐驱。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氛围轻松愉快。
没有多久,就听不远处一声轻快的呼喊声“黎老爷!”黎明曜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再仔细一看,远远策马奔过来的人,正是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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