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仁宗皇帝天圣年间,夜已经深了。
庄头镇的一户农家还点着灯,两个人正在低声谈话。
“这次要不是城里你高姨妈亲口作保,我是万不愿意让你小小年纪就出外谋生的。也不知这一去,是祸是福!”
坐在小凳子上面的中年妇女眉头紧蹙,面容愁苦。
年初丈夫去世,她坚持去县衙立为女户,不肯与小叔子合户。
主要是怕合了户,家中财产会异主。
再就是为了独生女儿的亲事。
小叔子成了一家之主,对女儿婚事就有做主的权利!
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让一个外人来决定女儿将来的归宿?
可笑!
依偎在她身边的少女轻声道:“娘,女儿想趁此机会,出去闯闯,也许另有前程呢!”
少女大约十四五岁,身材高挑,容貌秀丽。
她理解母亲的担心,也明了家中的处境。
家中无主事的男人,继续这样无所作为下去,以后再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妇女叹口气,揉了揉额头:“以后去了绫锦院,你要听你高姨妈的话。她是急脾气,若你觉得受了委屈,不要和她起了争执。先忍了气,回来再理论。”
少女点头,知道母亲头疼症又犯了,忙给母亲按揉额角。
见女儿懂事,妇女心中欣慰。
想到前些日子见到的幼时好友的情景来。
这个好友就是她口中的高姨妈,两人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
今年她回娘家走亲,专门来看望自己,两人回忆起小时候的玩闹场景,都很是感慨。
自己便把女儿叫出来见礼。
在聊天时,她得知女儿小小年纪,能识字明算,十分惊讶。
当场便考校了一番,称赞不已。
又拿来纸笔,让女儿写了字观看。
这一年来女儿练字很是下了番功夫,作为母亲,她口上谦虚,内心是很骄傲的。
果然自己这位好友也是满口夸奖,甚至想要请孙雨随她进城,帮她写写算算,做些账目。
食宿由高家负担,另外每月给粮一石。
她当时就要拒绝。
女儿还那么小,怎能离家寄人篱下?
谁知女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过后自己再问,女儿也是跃跃欲试,很想出外的样子。
妇女无奈,只好将高姨妈的情况给女儿细说一遍。
高家祖上是四川来的织匠,靠为朝廷官营的绫锦院织锦为生。
到高姨爹这代,织造手艺精熟,逐渐成为“户头”,供应着四五张织机,手下共有十来个工匠。
高姨妈平时琐事繁多,并且识字不多,计算也不精细,在领取物料丝线及记录各个女工织锦多少这种事上,常常发愁。
也无怪乎碰上女儿这么个现成的“账房”这样惊喜了。
少女听着母亲的叮嘱,点点头。
去了城里,除了高姨妈外无依无靠,自然要听话。
老实说这次高姨妈愿意提携,真的很幸运。
自己家就是一个普通农户,若没人引荐作保,想去城里务工极难。
“夜深了,先歇息吧。明日需早起,让你舅舅送你去城里。以后独自在外,要言行谨慎,不可大意。”
少女连忙答应,整理好床铺,和母亲安静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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