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八月三十一日,又到报名的日子。林海涛和父亲一起,天刚蒙蒙亮就踏上了去红旗中学的路。
本来林海涛要一个人去的,但因为红旗中学离家实在太远,光走路就要花三个小时,每天回家是不可能的,只有住校,所以父亲要和他一起去把住处安排了。
父子俩背着粮食、被褥行李,刚刚走出村子西头,就看到一个苗条的人影站在晨风中,长长的辫子在风中一甩一甩的,不用说,那就是李敏了。
看到李敏,林海涛突然想起那首刚刚流行的歌《小芳》,他在心里默默地唱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李敏现在就像小芳一样,又来送自己了。
“伯伯,小林哥,这是我家做的玉米棒子,你们在路上吃。”
林海涛接过手来,看着还热乎着的玉米棒子,眼睛有些湿,再看看李敏,从上半年送自己上路读书,几个月时间,又长高了一头,胸前也丰man了,如果不是当着父亲,林海涛肯定会马上把她揽入怀中。
虽然没好意思揽美女入怀,但林海涛还是紧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脉脉含情,直到林源泉在一旁咳了一声,两人才不好意思松开了手。
“小敏,难得你起这么早,给我们做玉米棒子,你回去吧,早上天凉,注意身体。”林源泉慈祥地望着这个准儿媳,虽然她说玉米棒子是家里住的,但林家父子一看就知道是她早早起来做的,难得有这么贤惠的女孩子了。
“好吧,那伯伯,小林哥,你们慢慢走了。”李敏站在路边,一直望着林家父子消失在朝雾中,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李敏等到林海涛消失在雾气中,才转过身,踏上回去的路。
在路上,林源泉感叹着对林海涛说,李敏是个好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等等,林海涛答应着肯定的,父子两人边说边走,当太阳出来一丈高的时候,他们也看到红旗乡正斧房顶上飘扬着的红旗了。
中学在乡正斧背后的寨子里面,还要爬几里路,再往上就是岩峰了。爷俩背着粮食行李,走了三个来小时,禁不住有些气喘了,不过想着林海涛就要进入这个梦寐以求的红旗乡最高学府,却又有些兴奋。
中学一共三层楼,一二楼是小学部,三楼是初中部,这些林家父子早就打听清楚了。
学校操场上、楼道上,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热闹非凡,今天大概也是小学部报名的时间。
爷俩商量好,林源泉在楼下守着行李,林海涛去报名,报完名才去租房子。
林海涛沿着楼梯爬到三楼,楼梯旁边一个小屋子外面,有许多人正在排队,林海涛一问,才知道都是初中部报名的,于是就加入了等待的队伍。
队伍很长,从门边一直排列到楼梯过去另外一侧过道尽头,大概二十米远,有些是学生家长排队的,就埋怨着这学校也不多报几天名,搞做一天,图省事,家长和学生就不省事了。
时近中午,阳光毒辣,埋怨声音也开始毒辣起来,站在林海涛后面的是个胖子,穿着一件花衬衣,此时已经解开了,露出圆圆的肚子,不停地用衣服擦着汗,嘴里骂骂咧咧的:“妈逼的,这么热,简直不要人活了!老子不排队了!”
胖子一闪身,就闪出队伍,想从侧边冲到前面去,却被他后面的一个瘦子拉住。
“李成龙,再忍下吧。你爸不是交代过,要遵守校规校纪,不要给他惹麻烦。”瘦子劝道,接着把手向前一指,“一、二、三、四……再有十个人就轮到我们了。”
这个叫李成龙的学生手一甩,气冲冲地说:“老子已经够忍的了,都忍了半个多钟头。不行,我忍不住了,要忍你自己忍!”
瘦子一下子没拉住,胖子就从队伍中冲了出来,他也没急着走,先是伸了一下懒腰,对着人群不屑地说:“你们慢慢排队吧,我先去报名了。”
“你是谁?怎么可以不用排队?”林海涛见李成龙一点也不把排队的人放在眼里,心里有气,便出言责备道。
“唔,你有意见?”胖子不走了,转过脸来,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林海涛,他用手指着林海涛前后的人,“你们说说,我是谁?”
林海涛前后的人大概都认识他,竟然没有一个说话,最后还是和他一起那个瘦子开口道:“李成龙,要去就快去吧,别惹事了。”
“妈逼的,老子倒不忙报名了。在红旗乡这个地盘上,还有不认识我的?”李成龙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林海涛。
“小伙子,不要多事了。”站在林海涛前面的是个学生家长,他回头低声对林海涛说,“他爹是派出所所长,李刚啊!”
家长声音虽然小,李成龙还是听到了,看到那个家长很畏惧的样子,他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于是便虎视眈眈地对林海涛示威道:“我爸是李刚,怎么,不服气啦?”
李刚?
林海涛大脑急速转动了一下,就有了印象,对,就是这个李刚,经常和计生办下村抓超生户,上房揭瓦,拉猪牵牛,那是常有的事情。
胡永华家哥嫂超生,那天他们去的时候,胡永华大嫂正好在胡永华家,林海涛也在他家玩,听到狗叫,急忙把门闩了,大气也不敢出。
李刚上前敲门:“大爷,你开门,我们是人民公安,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就是来登记户口的,我知道你们有人在家,不要躲了,躲得了十五,躲不了初一,快开门吧。”
胡永华家爹见躲不过,只好哆嗦着开了门,望着站在墙角不住颤抖的胡永华大嫂,李刚奸笑道:“大爷,我们保证不拿你们家一针一钱,不过你家媳妇我们就要带走了,还有,你老人家包庇超生儿媳,要受联坐,猪牛我们也要拉走了!”
最后在胡永华家爹双膝跪地,苦苦哀求下,总算放过他们家猪牛一马,罚款五十元了事,不过胡永华大嫂,却是被拉到乡卫生院作了结扎手续。
妈的,这狗日的,原来是李刚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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