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对我的威慑力十分大。我翘课回家苦苦哀求爸爸,爸爸只把我往屋外推,厉声道:“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叫我爸爸。”
那天下很大的雨。楼道里有个大窗子,风雨全打到走廊里来,我冷的直哆嗦。我那时候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我不敢告诉爸妈,也不许纪献之说。我害怕,怕我隐忍这么多年的家庭毁在我手里,我也怕父母伤心难过。
我甚至有些后悔。
爸爸不开门,我只好淋着雨出了小区,回去找阿献,但他不在家。我便找了乐璃。找到乐璃的时候,我就开始高烧。孩子没保住。我在医院的时候,我给纪献之打电话,我说我感冒了,在医院里,你来看看我。
他在酒吧里,特别吵。加上连日来的争吵,他对我很疲倦,也因为爸爸的专横,他那时候还很年轻,年轻到不能接受任何人对他的否定。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压抑挫败,草草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然后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在包厢里玩k粉,玩的上头了,压根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后来还是来了,但到第二天早晨酒吧里的人都走完了他才来的,我体质不太好,怀孕的时候孕吐的十分厉害,基本吃不下东西,也感冒了很多次,他习以为常,自以为有乐璃在照顾我,他放心的很。
可那时候,我在医院已经做了流产手术。
我出院两个多星期,爸爸见我一直不回去,被我气的进了医院,妹妹哭着来找我,叫我回去看爸爸。纪献之不让我回去,他恨爸爸,觉得是他害的我流产。
但是我不得不回去,那是我爸爸。其实爸爸当时没什么大病,只是重感冒发烧而已。但我看着眼泪汪汪的妹妹,日渐衰落,一脸哀色的妈妈,我心里特别内疚。妈妈看到我,拉着我的手说,你怎么这么瘦了?我眼泪突的就冒了出来,我抽噎着,妈妈搂着我就哭了,一边说:“湄湄,不是妈妈要拆散你们,实在是你嫁过去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才二十岁他就在社会上混,以后怎么养活你,怎么养活你一家。你一天到晚要担惊受怕,怕他打架,怕没钱过日子,你听妈妈的不会有错的。”
我透过妈妈,看到爸爸。他靠在床头看着我,手握成拳放在嘴巴费力的咳嗽着。我在这一刻,才感受到我从未感受的家庭的温暖。
我终于对阿献提出了分手。我想他一定是恨我的,恨我没保住孩子,恨我回到了父母身边,离弃了他。
但是我没办法。甚至回去之后,我都没有让父母知道我曾经流产过。我试图把一切恢复到从前,纪献之说的对,我胆怯,自欺欺人。他觉得我伤害了他,我们当初爱的越真,爱的越深,此刻的反弹就越大。
其实妈妈说的对,像这样一个男人,是没有安全感的。
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神志不清的时候,我以让人羞耻的姿势张开双腿,仍然能感觉冰凉的手术器具进入我的身体,白晃晃的手术室,银白色的帘子将乐璃焦急的神色隔绝在外。
很可笑不是吗?
我张开双腿让一个男人进入身体。如今又张开双腿,让那冰冷的器具将他留在我身体里的毒瘤取出来。我是疼的呀。
我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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