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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樱恢复期间听说了很多关于落雨的风言风语,她知道落雨的死亡,但是并不清楚落雨以怎样的姿态死去。在旁边的病友以为她入睡了开始讨论时,她睁开了眼:
“落雨怎么死的?”
这可把旁边几人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一口咬定不知道。
那想必是非常惨烈的死法。
心樱也不再问了,她的爱人用最体面的样子和她告了别,她也没有非得去看落雨狼狈惨状的必要。话虽如此,但心樱其实已经恨得牙痒痒,母亲死了,苏月死了,杨瀚死了,落雨也死了,那些想要保护她的人,那些爱她的人,全被这该死的末世吃了。
可是杀了母亲的人疯了,尖叫着自戮了,杀了苏月的人还没有找到,杀了杨瀚的人是无能的心樱和爆炸,杀了落雨的是什么?心樱嗤笑一声,是自己任性的祈愿,是人类的未来,是本就缠身的病痛,是罗言依。
也许,真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心樱想着,自己太执着了,到最后其实也没有好好和落雨相处过。苏月一直是她无法跨过的门槛,明明是自己先说的喜欢,但是后来一直是落雨告诉她后悔了也没关系。
毕竟那是苏月。
落雨用那样带着悲伤的眼睛扬着笑,说出这样的话,那时的心樱只感到庆幸,如今感觉到了窒息。是的,生者和死者之间的较量毫无意义,自己一直刻意地逃避着这一点,在过去和未来中拒绝做出选择——直到失去所有。
可是,心樱其实不愿意相信落雨的死亡,她总觉得落雨依旧存在于身边,也许会在下一秒掀开帘子灰头土脸地进来问她怎么样,也许会在下一场战斗中从天而降出场……也许是因为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见到尸体什么的缘故,所以一直留有这样的期许。
医护人员进来的时候,心樱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战场?”
“其实,特蕾莎将军和罗言将军的意思是让您回末日耀阳休养……您的异能核发生了异变,研究部那边也希望您能配合。”医护人员自己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心樱不会同意。
“……我可以申请和两位将军连线吗?”
“这恐怕不行,特蕾莎将军的通讯现在并不向外开放,罗言将军就更不用说。”
“那么,也请容我拒绝服从命令。”
心樱拔下针头就要直接翻身下床,特蕾莎的通讯就接入了:“心樱!”
心樱咽下一口气:“请给我理由。”
“我理解你的心情,前线也需要你。”特蕾莎所言非虚,她闭了闭眼,觉得这个检查结果实在残忍,“但是你的异能核严重过载运转,已经到了彻底破损的边缘。”
心樱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后痛苦地闭上。
是啊,若我是幸运的孩子,也不会到今日的田地,但是……怎会如此不幸?我以为的有所好转,其实已经是最后的潜力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不行。”
“为什么?”
心樱知道,自己现在的价值最大化可能就是被研究部研究异能核,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会得到治疗方案——但这比罗言依被小石子绊倒然后摔成核心碎裂的可能性还要小。
“我要接受藤原霖的治疗。”
特蕾莎甚至疲于开口劝说,直接将通话转接给罗言,她原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也实在是不想加入关于落雨的这些感情大戏之中去。当然,她也知道,心樱和罗言做出的选择并非全是因为落雨,但也正是如此,导致事情更加不在特蕾莎的控制内。
“我了解姐姐,她肯定不可能什么都没给你留下。”罗言开门见山,他知道姐姐肯定不放心心樱就这么留在末日耀阳,情报绝对不会少给,“你知道代价。”
“我完整的异能核评级肯定高于藤原霖,如果能在她彻底污染我之前完成修复,我就不会死亡。”心樱说,“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可能性,能让我继续战斗的可能性。”
罗言没有办法说出你的战力并不重要之类的话,因为心樱如果存在异能核被修复的可能性,就连研究部那边都会为此退让,毕竟,她如今展现出来的能力就足够惊人。这一点点可能性,背后是……
战胜罗言依的第二个可能性。
罗言拒绝去想,因为如果真的如此的话,落雨未免有些太可怜了。但是他又不得不想,最后几经衡量利弊,他说:“我会让藤原霖为你提供治疗。”
心樱点头,但罗言没看见,因为他那边已经很快地被炮火声吞没。
苏月留下的伤口,心樱没能明白这背后究竟是何寓意,但是无论如何,到了摆脱它的时候了。
藤原霖进来的时候,冲着心樱很快地笑了一下,然后收敛了神色,直接开始了治疗。发动异能的时候,这姑娘看起来并不像人,更像是能够蔑视人类,也能够垂怜人类的……神明。
扭曲的信息流直接冲进了心樱的脑子里,精神世界用作锚点的异能核在庞大重复的低语中被冲垮。并非通用语,但是却能够直接被大脑理解的语言重复着爱和归属一类的字眼,像是混进毒药的糖浆,或者是甜味的剧毒。心樱几乎要在瞬间迷失自己的存在,但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成为了临时的锚点死死拖拽住她。
她不敢仔细去听那些言语究竟在重复着什么,她努力地回忆痛苦,从甜蜜的泥泞中扯出身体。可是人最擅长遗忘痛苦,何况是在美好面前。一个浪潮拍过,心樱就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被莫大的幸福包裹,那种纯粹的,不为任何事物,单纯的因为自己而愉悦的幸福,心樱在这样的幸福里几乎要落下泪来。
作用为控制的异能,主人本身会拥有比其他人更加强大的自控能力,但是即便如此,在藤原霖的同化作用下,心樱只撑了两三秒不到。但是,心樱从这美梦中扯出一丝我是心樱的清明,她无法抵御这样的幸福感,是因为她本身心情实在是过于低落了,她渴求快乐。
那么,与其寄希望于苦痛,为什么不试试用身为心樱的快乐对抗被藤原霖同化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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