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少爷,还是老地方吗?”守卫大哥问道。
璃月点头并吩咐道,“让下人准备好用具,之后就不要来打扰了。”
守卫唯唯诺诺地应着,略躬着身在前头带路。不出片刻,三人在名为泠水阁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而此时,小院门前已经站着一溜儿婢女,手捧衣物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静默。
舒仪上前几步,耳边已经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原本被冬季寒风吹拂得发干发痛的脸颊,此刻在饱含水汽的暖风中氤氲成一片柔软,舒服极了。眼前这一排安静得近乎完全让人忽略的婢女,一看便知受到过严格的训练,沉默,安静,动作又迅速。舒仪忆起,守卫说这里明明皇家督建的园林,而能够住进来享受的都是朝廷的有功之臣。那……璃月为什么可以进来,又与守卫首领看上去那般熟稔?
不知道这究竟算是自己的缺点,还是什么。舒仪苦笑,自己似乎无时无刻不产生疑问,不管……究竟有多不合时宜。
“你常来这里?”舒仪问道。
婢女们莲步轻悄,在两人身后一定距离开外静静跟着。
“也不是常常。不过每次我来,都会住进这间阁院。”他指着小路两旁一种低矮的粉黄色小花说道,“这花,好看吗?”
细小狭长的花瓣柔嫩展开,中心却密实地包裹保护着内里的娇柔的花蕊。清清浅浅的粉嫩鲜黄,似是冬日里一抹璀璨的阳光。
但最奇特的却是它的茎叶。本就低矮的高度,将茎杆几近压入土中几不可见。肥大的翠叶松松摊开在地,将中心那一簇娇嫩的花朵护在中心,不受地面渗出的寒气侵袭。
“好别致的花,好特别的叶。”舒仪不由赞叹道。想必这种能够在冬天绽放的鲜花,一方面是受着涌泉的影响,一方面,也是这宽阔叶片的功劳吧。不过她素来不关注花花草草,也就无处知晓这花是古代的特产还是怎样。
“这是明璘国的稀有品种,名字叫做——托娇。”他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一片片翠叶,“你瞧,就是这肥美的叶子,也只有它,才有资格托得起这样精致美丽的花朵。”
他凝望着掌心花朵的眼神,似是有种难以割舍的痛楚,又似极致缠绵悱恻的温柔,纠结极了,又……怪异极了。
舒仪轻轻笑道,“原来如此。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是个惜花爱花懂花之人呢。”
璃月回过神来,又回复了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真的很美丽,不是吗?”
她有些尴尬,有些羞赧。因为这句话……他是直直凝望着她说的。即便知道他只是在夸赞那花的娇艳,但是这样直坦而丝毫不加掩饰的炽热目光,仍令她冰火两重天似的,心里直发虚。舒仪赶忙转开视线,东瞅瞅西瞧瞧,就是不敢看他,“为什么这里会有明璘国的花?”
话一问出口,舒仪觉得自己傻毙了。拜托,北风里面也是有花市的好伐?你可不可以表像个乡巴佬一样,总脱口一些傻了吧唧的疑问啊……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璃月淡淡一笑,也就顺着台阶没有搭腔。但他没有说的是,这花,不仅仅是稀有品种那么简单。它其实是明璘国的……皇室花卉……
“喂!想什么呐,还站那里不动?”
远远的一声娇喝,打断他的迷思,唤回他的神智。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个涌泉其实是个小型火山口。当年的喷发,由于地底矿藏的分布问题,所以最后只是喷了几天的地下水就没了下文,要不然恐怕早就没有扬泉这个城市存在了。估计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个难得的天然热汤口,皇甫雄在此修建了这座“天年涌泉”,将平民百姓与温泉这个好东西隔离开来,只供给自己的皇室和功臣们享用。
进入已经收整干净的房间,舒仪准备换身薄而轻便的常服去泡温泉。因为地热和蒸汽的关系,使得院子越靠近水源中心处越温暖如春。所以一会去泡汤,她穿的太多反而会比较难过。
轻柔地褪下身上丝薄的小衣,只着一身现代式的胸衣和内裤,忽然耳尖地听到窗外低低的一声惊呼!
“谁!”
尾音刚落,便见舒仪已经如疾风般到了窗前!伸手一捞,便将窗外那个亟欲逃跑的人影揪住了。
舒仪眉角一跳。
还以为是什么采花大盗,竟然、竟然……是一个小丫鬟!
瀑布汗……看来是她小看了古代人。罪过罪过。
舒仪已经披上一件宽大的乳白袍衫,玲珑姣好的曲线半遮半掩着,透出一股慵懒的风情来。她斜倚在桌前修身站立,看着那小丫鬟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身高上的优势加上视线的角度,她居高临下,冷声喝问,“为什么偷窥我?说!”
小丫鬟被她凌厉的语气吓得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不待舒仪回过劲来,就见门口进来好几名婢女打扮的女子,面色担忧焦虑,扑通扑通全部跪着一步步挪向舒仪。
“求小姐大发慈悲,不要怪罪小翠儿!这都是、都是奴婢的错!”打头一名眉清目秀的婢女轻咬贝齿,低低地俯下头去磕头认错。都是怨她!谁曾想今日这位女客,身手竟然如此利落!要不是她没有阻止小翠儿她们,今天又怎会……唉!要打要罚,她……她也认了!
说实话,舒仪并不想追究这个莫名其妙的偷窥事件。想当年,她们小组设计泳装、内衣的时候,没有足够资金聘用模特,还不都是她们自己上去充场的!啥劲爆的款式她们都设计过、向着数不清的观众亲身演示过,还会怕这些小丫头的目光不成?但她心里就是窝火,你说你要看我,就大大方方的说呗,干吗非得弄出个偷窥行径来,让她浑身上下像是被针刺了一样,难受得近乎诡异。
不过这个貌似是这群婢女头头的女子倒是很有意思!虽说是低头认错,却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但在别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的时候,她的镇定反倒像是一种多余的东西。
看不惯众人这副怕得要死的神情,舒仪赶快摆了摆手,“都起来再说。”看着那名特别的女子,舒仪几不可见地露出一丝笑意,冲那小翠儿冷颜厉问,“说,为什么会在我的窗外?我警告你——”她轻松地吹着修建整齐的指甲,轻松地笑道,“不要给我耍嘴皮子,否则……刚才你也看到了,你们自己心里也明白得很——”
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我一个人,更不要说,我只要直接将你们提到总管那里去就好了。她并不需要把这明晃晃的提点都说出来,相信在场所有人都心里有数。
为首的婢女脸色一白,却仍旧是冷凝淡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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