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棠的思维仍旧是个凡人,他做过治病救人的医生,却从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过生命。而摆在眼前的问题有着一条人命的重量,还关乎着无数人的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看看云层下勾织成网的锁链就明白了。仔细将刚才获得的信息捋了一遍,越棠斟酌良久,说:“我会给他这个机会。”埃德蒙特依旧温和的看着他,神色毫无变化。越棠硬着头皮继续道:“首先,因为他的主命运线只走了三分之一,获救的几率高于死亡。”这其实是取巧了,但越棠抬眼发现埃德蒙特面色平静,于是松了口气,接着道:“补课◎孩子大了,爹不管了!◎智商上的问题,越棠是拒不承认的。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很正常,除了有时候跟墨沉渊在一起时会滑下低谷,其他时间都在水平线以上。如果这个水平线是以系统的智商为标准的话,越棠觉得低谷也是不存在的,顶多就是心电图式波动前进罢辽。埃德蒙特慈祥的看着他,虽然把他的内心活动都读到了,但没有拆穿。“我已经为你指明了方向,但究竟什么是你心中的审判,那就需要时间和经历让你去领悟了。”埃德蒙特说,“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几句忠告。”“身为命运系的神祇,你需要遵从的不是命运,而是命运运行的规则。身为审判者,你需要公正、全面、理智以及克制,人类的感情有时候会影响你的判断,但你不能丢失它。当你看到无罪的生灵陷于命运当中痛苦挣扎时,你可以遵从内心伸出援手,也可以顺应命运不作干涉,但你不能将他推入更深的困境中。我希望,无论过去多久,对于我之前给出的那道考题,你的答案都能和你第一次回答一样。”“至于最后一点。”埃德蒙特顿了顿,缓缓道:“命运法则是我,我却不是命运法则…希望你能想明白。”在越棠皱眉思索这句话时,埃德蒙特的身影逐渐变淡,整个命运虚空也从边缘开始消散,看到这一幕越棠才相信了这只是一段录像。“快要结束了。”埃德蒙特看了一眼正在消散的云层和天穹边缘,嘴角笑容微深,而后回头对越棠说:“你们旅行的第一站记得定在科瑞帝尔,期限…一百年左右吧。”越棠一脸懵逼:“什么?”“一开始我就说过,我是你的导师。”埃德蒙特微笑道,“你作为凡人活了三十多年,真正接触这个世界不过一年,就算天赋再高也不可能得到法则的认可,所以我让你们来当然是为了补课。”越棠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等等,还有个“们”?“当然。”埃德蒙特听到了他的想法,微笑着补充道:“我认可真理之神的力量与智慧,但在养孩子方面,他或许没有我经验丰富。”越棠:“……”没有给越棠留下反驳的机会,虽然他也并不是很想反驳,埃德蒙特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命运虚空的影像也骤然崩解。刚被这段影像弹出去,越棠就被迎面压来的无数信息砸得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意识陷入知识的海洋爬不出来。隔着无尽虚空,仿佛光辉凝聚的神明端坐在棋桌旁,手执棋子,神色淡漠。对面的黑衣青年对着棋局苦思冥想,眉毛都快打了结,半晌无果,他像是无意识的伸手在棋罐里搅了搅,眼珠子灵活的滚了滚。不需要多看,足够了解他的莱尔希斯就知道,对面这人正在打算掀桌子,预计在十秒内会有一把棋子朝他脸砸过来,紧跟着就是玉石棋盘。虽然早有预见,莱尔希斯却没有阻拦他掀桌,只是有条不紊的接下对方的攻击,衣袖一挥便将乱糟糟的残局收拾干净。墨枭跳到旁边的榻上,也不肯好好坐着,非要姿势嚣张且豪迈的蹲着,嘴里骂骂咧咧:“以后但凡是要动脑子的游戏,都不要再叫我了!谁算的过你啊,不公平,我不玩了!”莱尔希斯微微叹了口气,平静的看着他,“第三十九万七千二百八十六遍。”墨枭:“……”莱尔希斯熟练的把被墨枭拿来当借口找他下棋,却很快惨遭抛弃的第四万三千二百一十四副棋收好,妥善放进无限大的储物柜里,转身时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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