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走后,我坐到镜前,在黄铜镜里端详起自己。
又瘦了些,面容有些蜡黄,不知道是不是那毒物惹的祸。本来就不怎么秀色了,再变成这副模样,还真是愧对南国君王。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几日,小姐睡得不踏实。”乐儿倒了茶水,走到身边。
乐儿也听见我在榻榻上翻来覆去?她岂知,翻覆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我的犹豫不决。
再望她一眼,猝下决定,我将门闩紧,把乐儿带到内堂,拉她上榻榻米,放下榻榻幔。
只见她的脸红扑扑,冒出微微细汗。是我怕冷,屋子里得燃上两三个炭盆子,让她热着了。
“乐儿,我有一事相求。”我握住她的手,施了力气,教她知道我有多郑重。
“小姐,有事您直说,乐儿一定替小姐办到。”
话到舌间,绕过两回,我心底明白,没有时间犹豫了。眉头一皱,心儿一紧,我把话一口气吐出来──
“明天,你顶替我嫁给上官炎,好不?”
她被我的话骇着,杏眼圆瞠,捂住嘴巴硬声问道:“小、小姐……”
“别急,先听我说。乐儿,你比我更美上十分,让男人挑,十个有九个半会挑你。记不记得,每回上街,那些公子王孙是不是瞧你瞧得双眼都发直了?”
“可、可……乐儿不行的。”她急了,拚命摇头。
“行的、行的,乐儿不只外表美丽,心地也善良,娶了你,才是上官炎最大的褔气。”我握住她的手说。
“乐儿只是小婢女呀!”她惶恐地甩开我的手。
“那是在金南国,到了南国,谁知道你是公主还是婢女?我说你是公主,你便是公主。”
“不成的……冒牌货早晚会被拆穿。”
“要提冒牌货,我不也是冒牌货?你说说,我和皇帝哪有什么血缘关系!?还不是一道圣旨下,我就成了青桐公主。倘使那道圣旨上面的骆青桐改成乐儿,你就是公主了。”
她低头不语,只是一双手不停地扭啊绞的,把手上的帕子绞得不成样。
我叹口气,勾起她的下巴,认真说服她:“瞧你,香腮凝荔,眉目如画,美得不可言说,倘若我是上官炎,得此佳人,是三生有幸。”
“小姐……冒名顶替,是杀头的大罪啊!”
“谁知你冒名顶替?明日,宫里会派人来为你梳妆打扮,到时候凤冠霞帔一穿,哪知道谁是谁?”
“骗不过的,小姐聪明伶俐,乐儿啥都不懂,一进宫,肯定会被看出来。”
“就是不懂才好,不懂才会小心翼翼、才会温顺恭谨,知道吗?在后宫生活,需要安静乖巧、需要谨慎细心、需要温柔善解……就是不需要聪明伶俐。”
若聪明伶俐有用的话,我岂会沦落到今日?忍不住地,一抹苦笑自嘴角泄露。
“可,我怕啊。”
“怕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了,让所有宫女都随陈将军回去。”这般,知情的人全回金南国,再不会有人来掀秘密。
“如果君王问呢?堂堂公主,怎连个随身服侍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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