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有多篇文章论述汉语特有的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李荣主编《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41册分卷中,有李树俨、张安生编纂的《银川方言词典》。本文即从该词典对银川方言中的这类词语作全面调查和解读。一词一说。引述词义,文字或有节缩,免标引号。“i”号后面是笔者的解读。词语前标示词典页数,以便读者核查。为排版方便,谐音关系用文字叙述,不用国际音标。
本词典:“袁大头:1铸有袁世凯头像的一种银元。2受冤屈的人(谐音‘冤大头’):抓了他个袁大头。飞卤鸡:用于市上出售的卤鸡。旧时银川街头有叫卖者,常呼叫‘飞卤一鸡!’‘飞’可能是‘肥’的讹变。”
对前者指明谐音关系是对的。对后者简单说是音“讹”却不恰当,同样是故意的“讹”,求得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张冠李戴、无中生有的奇巧有趣之处。形成一种悬念,如同谜语,让人们思索,增长智慧。本词典指明词的用字有谐音关系的仅此两个,实际上要多得多,有不少远比此两例复杂曲折的多,它们是银川世代人民生活情趣和语言创造的结晶。词典指明谐音关系是绝对必要的。以下归纳为三个大类申说。
甲类,用动物名示假求趣。
马扎子:小型坐具,可以合拢。此及以下都是“马、码”谐音:连接。
马上:立刻。码上,即接连着(就作)。
立马登时:立刻等着。“立刻”与“码上”复说。
跑马:遗精。码合在体中的精液不自主流出,失控、失散。
299.人高马大:身材高大。“码大”犹块头大、样码大。
马缨花:合欢。“阴码”谐音而倒序,阴,指夜间。码,指叶子合起来。
56.驴画马造:胡写乱画。“马、麻”谐音。犹如说“马虎(麻糊)画”,虽舍“虎”却因假“马”而虚意粘连“驴”,成为偏义复词构造。
283.装马眯:装糊涂。“马、麻”“眯、迷”各谐音。理据是“装麻迷”。
211.猴年马月:1遥遥无期。2比喻希望渺茫。比喻的解释误。“猴、候”,“马、吗(‘什吗’的省说)”:等候到什么年月呢,别处方言作“驴年马月”,因十二生肖中无驴,指没有那个时间。银川话“猴年”说法比“驴年”多了一道谐音机关。
195.垒猴:比喻乱哄哄的:家有十口,吃饭垒猴。“雷吼”的谐音,比喻吃饭声大如雷吼。不指明谐音,比喻的解释便误。猴子叠罗汉式的垒起来,不可能比喻乱哄哄的。
把家猴:特别注意维护家中什物的人(多指小孩)。“猴、后”谐音,其家的后人即小孩。
211.猴奸:极自私、狡猾。“奸厚”的谐音又倒序,奸的程度大。
吃老虎:男女接吻。“虎、互”谐音互相吃。俗语或说成:吃包包、吃香香。
猫性虎:猫头鹰。|“虎、呼”谐音。民俗以为猫头鹰在哪里鸣叫,哪里有凶祸,是预兆,“衅呼”或“信呼”谐音:呼唤衅祸的信号。猫而性虎,便是假趣。
167.老虎招招:蜻蜓。|“忽地着落,(又忽地飞去)的理据,形容蜻蜓停落瞬息即又飞去的情状。仅从“忽地着落”来说。“落”与“老”,“着”与“招”、“忽”与“虎”谐音。
鸽虎:游隼。|“虎、获”谐音,犹捕:连鸽子都可被捉获。又如能捉鱼的鸟叫鱼虎,又叫鱼狗(谐音勾)。虾虎,是吃虾的土父鱼。蝇虎是吃苍蝇的蜘蛛。北京方言把猎鹰叫“免儿驴打滚:比喻本加利,利滚利。|非比喻。比喻应选非常相似而又易于理解的喻体,而驴与牛、羊、猫、狗等打滚,与木石滚都无别,无从比喻本加利。由“屡搭共”谐音:屡次(本与利)搭共(在一起)。
243.电蹦子、电驴:摩托车。|“电”谐音双关“颠”,与“蹦”复说。“电”的字面义是对科技新产品的誉说:似乎有电力起作用。如把热水瓶叫“电壶”。“电驴”是“屡颠”谐音而倒序。
喇叭花:牵牛花。茎缠绕,花冠喇叭形。种子叫牵牛子。|“牛、扭”谐音,指茎缠绕。
又拉黑牛:假充买主,为货方宣传夸赞,使旁观者信以为真,上当受骟。|“黑拉扭”的谐音变序,暗中为货主拉扭买货者。扭,指一味而多方拉他,由不买变为买。
牛气、牛:神气、傲慢。|谐音同。从别人对那种神气、傲慢情状感别不正常、别扭言。
又牛粪把郎:蜣螂。吃动物尸体或粪便等,常把粪滚成球形。谐音同。扭,即转、滚。不限于吃牛粪。
赶老牛、打老牛:用鞭子抽打陀螺(老牛)。转—扭一牛,三曲折关系。
顶牛:两人各用双手抱一腿置于另一膝上,单腿跳着顶撞。抱着的腿被撞下,或单腿支持不住为输。谐音“拗”,指对抗,与“顶”复说。
又斗鸡:即“顶牛”。“鸡”谐音为“击”。
地棉花:久苓草。茎基部的棉花状团块入药,叫“鸡毛狗”,外用,能止血。|“鸡、基”谐音,指位置在基部。毛,指棉花状。“狗”谐音“疙”,疙瘩的省说,指块状。银川话两字音近。
47.素鸡:用豆腐干卤制的一种卷状食品。|谐音“肌”即肉。僧道把豆腐誉为素肉。
**:赤子阴。|“層”的谐音趣说,义为臀。《广雅疏证.释亲》“臀也”条下补“層”一词。多数方言用指男阴,广州与南宁话另指女阴。这与“身底下”可指男女阴的情况一样。也可以是“**”的省说。即是“肌把”的谐音:肉把把。
狗尿猫**:1乱七八糟。2言不及义。|此及以下“狗、苟”谐音,对所言的事物表示反感的贬义色彩。此词的理据是:苟求冒调。指胡乱寻找而拉在一起。
又狗粘头:狗尿苔。菌类,有毒。|苟指有毒,不是可食的正品。“尿、咬”谐音,指有毒如咬人。粘,指菌盖上有黏液。此菌学名叫:鬼笔鹅膏菌。“鹅”由“厄”谐音,指中毒的厄难。膏,指黏液如膏。俗言狗尿处生长此菌,是从谐音后的趣说,它与一切菌都生长在潮湿之处。
又狗熊:黑熊。本地无产,见于动物园。|黑熊性孤僻,不合群,即有“苟”性。
又狗獾:眼小,四肢短,尾粗短,视觉弱,盗食农作物。|苟,指那些情况。动物学只叫獾。
255.钻狗洞:喻做不正当的事。|狗不如蛇、鼠而有洞,非比喻。不正当即苟;“洞”谐音“动”,犹如“作”。由假“洞”而言“钻”。
月亮叫天狗吃了:月蚀(迷信说法)。|“天苟”即天象不正常。吃一食一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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