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允顺着叶限的手指往城外涌动如潮水的军队看去,淡淡笑了一下,&ldo;看来他们很快就能破城了。&rdo;
叶限见他还笑得出来,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他摇了摇头,收回落在陈彦允身上的视线,&ldo;咱们只有六千人,他们却有一万三千人,更别说神机营火器精良,要是动用火器攻城,咱们再有六千人也不够死。&rdo;叶限叹了口气,&ldo;陈彦允,要是真的出事了,你管自己能走就走,别和我死在一起。&rdo;
陈彦允这回是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ldo;世子爷,不和我死在一起,你想怎么死?&rdo;
明知道他是玩笑话,叶限心里却充满了可悲的满足。他不厌恶他,他心甘情愿与他一起葬送在这儿。
叶限深吸了口气,尽管头上浇淋着冰冷的大雨,他却觉得胸膛里烧着一团火。叶限站到陈彦允身前,冷声道:&ldo;盾手、箭弩手站到前面!其他人给我后退。&rdo;
傅池领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将叶限和陈彦允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张居廉骑在马上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陈彦允冷冰冰地盯着张居廉,叶限忽然上前挡住了他。
&ldo;你干什么?&rdo;陈彦允低声问道。
&ldo;我曾跟顾锦朝说过,答应她一件事。但顾锦朝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任何要求。如果我把你救下来,这也算是我帮她做的事了。到时候副将护着你,你会武功,应该能突出重围吧?&rdo;
叶限觉得自己太懦弱了,明明就是想要陈彦允活下去,还要找这么可笑的理由。
陈彦允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叶限却已经对张居廉说话了,&ldo;张大人,我有个主意,你想听吗?&rdo;
张居廉依旧微笑着:&ldo;哦,世子一向足智多谋,我可不敢听你的主意。既然世子想护着陈大人,那我送你们两人一起上路不就好了?反正我清理一个也是清理,两个也是清理。你们结个伴,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rdo;
叶限鬼使神差地竟然觉得&ldo;你们结个伴&rdo;这句话听起来很顺耳。叶限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下。刚想说话,肩上却搭了一只手。
&ldo;你退后,我来说。&rdo;是陈彦允的声音。
没等他回答,陈彦允就不容拒绝地按住他的肩膀,自己站到了前面。到底还是陈彦允力气大。叶限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护到了身后。叶限看着陈彦允颀长挺拔的身姿,觉得就算这么死了也很值得。
张居廉和傅池手下的士兵竟然早早就被陈彦允策反了。
叶限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本对准他们的刀锋剑尖一瞬间都收了回去,十几个围着他们的锦衣卫恭恭敬敬地站到他和陈彦允身后。
他就说,陈彦允怎么会这么大义凛然地当在他身前,原来都是准备好的。苦涩的味道渗满了唇齿间,刚才那么悲壮,敢情都是在耍他!
来收拾烂摊子的陕西总兵赵怀来了,陈彦允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出了紫禁城。
赵怀还在后面追问如何处理张居廉,叶限看着陈彦允消失在雨夜里的身影,淡淡地说:&ldo;让他回去吧。&rdo;
何必强求呢,不属于他的终究不属于他。至少今天晚上站在陈彦允身边的人是他,陈彦允也会记得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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