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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容川就想没听见一样,趿拉着拖鞋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后,双手撑住膝盖,眼睛看着地面。

&ldo;吃饭了吗?&rdo;王娇点好煤油灯,然后走到床边小声问。

容川不说话,仿佛眼前没有她这个人。

王娇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心里创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愈。容川需要时间,她要做的就是理解和陪伴。深吸一口气,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屋外拿来生火的油漆桶和小锅,把牛肉倒进去,又把火点燃,她笑着对他说:&ldo;香吧?李师傅特意做的,我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rdo;

容川终于抬起了头,目光久久凝望王娇的脸。他眼中起了一层雾气。

王娇立马收住笑容,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ldo;阿娇,敏英怎么样了?&rdo;也许是没有吃饭的缘故,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像卧床太久的病人,很低微。

&ldo;她……没什么事。&rdo;

容川虚弱地笑了一下,知道她故意隐瞒,&ldo;说实话。我们之间不该用假话敷衍。说吧,我撑得住。&rdo;

王娇沉默了一瞬,才说:&ldo;敏英昨天跟她姐姐回北京了,连队正在给她办理回城手续,估计12月底前就能办好。&rdo;宝良去世后,敏英受了很大刺激,整日魂不守舍,有天半夜还非要跑出去,说宝良在白桦林里等她。齐连长怕再闹出人命,就给兵团写了份情况说明,希望批准高敏英回到北京去治疗。

容川又沉默了。牛肉汤已经开锅,发出咕嘟咕嘟地响声。

王娇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碗,盛了几块牛肉,又舀了四五勺汤,端到容川面前,说:&ldo;先喝汤胃不慌。你看这牛肉多香,炖的可烂了,半路上我还偷吃了两块,味道特别好。像咱们在北京时,去那家回民餐馆吃的牛肉。&rdo;

&ldo;北京&rdo;两字让容川瘦弱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缓慢抬起头来,声音嘶哑地说;&ldo;阿娇,把牛肉先放一旁。&rdo;王娇乖乖听令,刚把小碗放好,就觉有一股力量从后面冲过来,带着巨大的悲伤,紧紧地环绕住了她。

起初,容川是低低的抽泣,而后是放声大哭。他的脸埋在她发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冰凉的泪水顺着她发丝趟过脖颈最后流入胸口的地方。容川懊悔地说:&ldo;都是我的错,我那天喝了很多酒。&rdo;他的话断断续续,没有主题,像悔过书也像平淡的叙述,&ldo;那天,在车上,我和宝良说到了结婚,我们约定好……一起结婚……回来的路上,宝良说开车,我非要抢方向盘……后来他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一阵模糊……阿娇,我罪该万死,是我杀了他……&rdo;

沉默蔓延。

王娇看着窗外落在白桦树上的月光,静静地开口:&ldo;容川,你是有错,但不是罪该万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阿姨和容慧怎么办?还有宝良,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rdo;转过身来,将他抱在怀里。&ldo;容川,就算为了宝良,为了敏英,你也要好好地活着,若以后回到北京,你要像儿子一样去照顾宝良的父母,懂吗?&rdo;

那天,王娇没回连队。晚上,两个人躺在一个被子里,就像在北京时那样,紧紧拥抱在一起。洁白的月光落在床上,王娇枕着容川宽阔的胸膛,听他的声音从胸口缓缓传出来。&ldo;阿娇,我最近就是一个混蛋,你不要生气。&rdo;

她脸蹭蹭他胸膛,&ldo;傻瓜,我若是生气,还会给你带牛肉吃吗?我是心疼你,伤心过度对身体不好,我知道宝良走了,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无限期的难过只会让自己和周围人痛苦。&rdo;

容川摸摸她光滑水润的头发,&ldo;你说的什么啊,我都听不懂。&rdo;

王娇亲他脸颊一下,笑道:&ldo;听不懂就算了,早点睡吧,明早我还要赶回连队去劳动。&rdo;

&ldo;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睡觉?&rdo;容川有点受伤。

&ldo;不然呢?&rdo;

他笑,用手证明这个夜晚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嘴上却还正人君子地聊着天:&ldo;对了,那天你过来时,说错了一句话。&lso;知识就是力量&rso;这句话不是列宁说的,而是培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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