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京城白茫茫的一片,苏璟牢记着齐王说的,天气不好就不要去了,心安理得地窝在府里,足不出户。
齐王焦虑不安地在府里盼了两天,一直没有等到苏璟,接着就是大年三十,一大早,齐王神情怏怏地进宫去了。
苏璟自然不知道齐王的心思,为自己的假期延长了两天而沾沾自喜。
苏家众人第一次在京城过年,在陈玉娇的安排下,依照的都是京城的规矩,苏府四处悬挂着大红灯笼,几重门上都贴着门神,大门上挂了桃符,贴了春联,很有些过年的气氛。
到了晚宴时分,家里众人陆陆续续到了正厅。正厅四角摆着几个烧的旺旺的火盆,屋子里暖烘烘的,苏老太太坐在上首,难得有了一丝笑模样。
厅里已经摆好了两个大圆桌,杯盘碗盏皆是陈玉娇从库房里寻出的成套精品官窑粉彩瓷器,花纹繁复,颜色鲜艳,透着一股热闹味儿。
苏致礼苏致远两个在大厅的一角,头抵着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玩什么,二叔苏成武和二太太吴氏一左一右坐在苏老太太下首,正卖力地讨好着苏老太太。
苏璟姐妹四个整整齐齐坐了一排,偶尔相互交谈几句,姐妹间的气氛并不热烈。
自上次被苏成文禁足以后,苏玥不但将苏环当成了生死仇人,见了苏璟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苏璟思忖一番,估摸着使苏成文当日说的一番关于苏璟母亲的话刺疼了她的心,她因此而不待见自己了。
苏玥是正月生日,很快就要满十三岁,年纪着实也不算小了,还是这样一味地不懂事,苏璟也没有耐心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因此待苏玥也是淡淡的。
苏环倒是左右逢源,一时转过头去和苏瑞说上几句,一时又拉着苏璟聊聊衣裳首饰。苏玥见了越发不高兴,将头扭到一边,下巴高高翘起,一副孤芳自赏的样子。
苏成文的三个姨娘今日也得了苏成文的特许,在大厅里摆了一个小桌子,等会晚宴的时候一起吃饭,也是个团圆的意思。
苏璟一边敷衍着苏环关于首饰的话题,一边不露声色地打量对面苏成文的几个姨娘。
柳姨娘是苏璟生母林采兰从林府带来的陪嫁丫头,只因林采兰容貌有缺陷,原就是苏璟外祖母特意为姑爷准备的通房丫头,自然是生得一副好容貌。
她一身鲜嫩的桃红挑花褙子,下面是一条浅碧绿的马面裙,头上简单插着几样金首饰,并一朵稍大的珠花。一张尖尖的的瓜子脸,一张嘴又小又薄,擦着艳红的口脂,看着十分娇嫩,半点不像三十三四的人,将站在她身旁,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的周姨娘生生地比了下去。
周姨娘穿着的却是一身老气横秋的枣红色褙子,就连裙子都是同色,头上也只随便插了几根银簪子,此时垂首站在大厅里,只能看到尖细的鼻尖,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的眼睫,就如一个暮年的老妇人,半点也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和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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