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宁衍当时放下碗,微微皱了皱眉,也只是说了一句&ldo;好苦&rdo;。
程沅曾经也像谢珏一样,觉得身为帝王看上自己的皇叔这事儿实在荒谬,但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改了主意。
‐‐因为他忽然发现,好像抛开身份而言,喜欢宁怀瑾的宁衍跟喜欢谢珏的程沅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都是一样又笨拙又决绝。
因为宁衍曾经拜托他保密,所以这些事他不能跟宁怀瑾说。但这不代表程沅不会再力所能及之处小小地出个力。
&ldo;我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撮合王爷,也不是为了什么旁的。&rdo;程沅叹了口气,说:&ldo;王爷也知道,我虽然跟昭明一起过了十年日子,但对朝廷还是一知半解。或许我说这些并不合规矩,也有妄议皇室的罪过。但是既然王爷想听我的拙见,所以我还是斗胆说了‐‐之所以昭明和江大人都能撇开世俗的眼光,无非是知道人生苦短,想要在酸苦辣中抓到一点甜。&rdo;
宁怀瑾被他说得酸苦不已,他心里明白,其实曾经他自己就是宁衍心中那点&ldo;甜&rdo;,可是因为身份和性别两道鸿沟隔在这里,这点&ldo;甜&rdo;想必也变成了宁衍心里&ldo;酸苦辣&rdo;。
&ldo;陛下不能没后。&rdo;宁怀瑾像是放弃了,他直言说:&ldo;别的都可以不顾,但这江山正统不能无后。&rdo;
&ldo;这跟王爷喜不喜欢陛下有什么关系?&rdo;程沅反问道。
宁怀瑾一噎,他想说怎么能没有关系,若是真的断起袖来,还谈什么江山后继有人。
&ldo;若是王爷不喜欢陛下,这事儿自然不必苦恼。&rdo;程沅说:&ldo;只有王爷喜欢陛下,这才是您要和陛下&lso;一起&rso;过的坎。&rdo;
程沅下意识在&ldo;一起&rdo;上咬了个重音。
宁怀瑾仿佛醍醐灌顶,在数九寒冬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冰得他浑身通畅。
‐‐他说得对,宁怀瑾空茫地想,若是从猎场分离至今,他对宁衍从未起过心思,他为何连这样的理由都已经想过了。
那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世俗眼光,没有留后这些事,他是不是就会答应宁衍了。
宁怀瑾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不敢再想了。
&ldo;我方才跟王爷说过了,事情是要先想再做。&rdo;程沅说:&ldo;甚至说得再直白一点‐‐在确定结果是好是坏之前,本身就代表已经起了这个念头。&rdo;
&ldo;王爷说是不是?&rdo;
第102章&ldo;愿不愿意破例。&rdo;
宁怀瑾若有所思。
这种事情终归是要自己想开,感情本来就是不能强求的东西,程沅只能点到为止,再说就会显得不识趣了。
谢珏也仿佛成了个锯嘴的葫芦,他眼睛盯着火堆,心却不知道飞去了哪儿,手里的野兔子已经焦成了一块黑碳,他还是不知所觉地在那翻来翻去。
宁怀瑾有些滑稽地攥着兔腿,神情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把手里的兔腿放在程沅带来的托盘上,站起身来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程沅目送着他的背影进了帐子,然后用手指戳了戳谢珏。
&ldo;昭明。&rdo;程沅说:&ldo;你说,王爷自己能想明白吗?&rdo;
程沅似乎也没想一定要个答案,紧接着又说道:&ldo;哎‐‐你说陛下那种人,普天下想要什么女儿家没有,怎么偏偏看上王爷呢。&rdo;
&ldo;谁知道?&rdo;谢珏这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回过神,说:&ldo;王爷想不想的明白暂且不论,不过若陛下真是天生的断袖,那他看上王爷可一点都不奇怪。&rdo;
&ldo;这怎么说的?&rdo;程沅好奇道:&ldo;王爷和陛下可差着辈呢。&rdo;
谢珏扑哧一乐,顺手将手中的木棍支在地上架住臂弯,侧头冲着帐子扬了扬下巴。
&ldo;又不是亲的,七扭八歪硬凑出来的辈分,算得了什么。&rdo;谢珏不甚在意地说:&ldo;要我说,这事儿还得怪王爷自己‐‐虽说陛下是王爷一手带大的,但你看王爷平常里跟陛下相处,哪端过几次&lso;长辈&rso;的架子。要是王爷像九王爷那样,一天到晚以长辈宗亲自居,你看陛下还能起这个念头,那才是怪事。&rdo;
&ldo;不过说来也是奇了,先前我跟明远俩人凑一起其实偷摸聊过这件事‐‐我俩当时都觉得王爷对陛下没什么意思,陛下这满腔情意付错了人。怎么王爷自己往安庆府跑了一趟回去,反倒态度变得模棱两可起来了。&rdo;
谢珏说着举起手里的木棍看了看,确定上面那块&ldo;焦炭&rdo;已经不能吃了,便连木柴带兔子一起扔进了火里,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
&ldo;你说‐‐&rdo;谢珏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宁怀瑾的帐子,凑到程沅耳边说:&ldo;你说会不会,其实宁铮也给王爷下药了,就那种一吃就会断袖的……&rdo;
程沅:&ldo;……&rdo;
程沅原本还指望从他这里听到什么皇室秘辛,没成想说着说着就歪到了天边去。他木然地看了谢珏一眼,随手捡起宁怀瑾未曾动过的兔腿,塞进了谢珏嘴里。
&ldo;还是吃兔子吧。&rdo;程大夫说。
另一头,宁怀瑾在自己帐子里转了两圈,坐下又起身,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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