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涩谷站的楼梯而上,来到三层的银座线检票口。
正好电车来了,我们并肩在一起坐定以后,菜绪问我:&ldo;这次到哪里去?&rdo;
&ldo;用我们科长的话说,小酒馆或小酒吧都行。&rdo;
但是,酒馆和酒吧有什么区别,我并不能说清楚。
&ldo;那家伙还开了一个店吗?&rdo;
&ldo;也许是。&rdo;
&ldo;得投入不少资金吧?&rdo;
&ldo;我没见过,怎么知道呢?但我想,租赁美食街临街大楼的一楼门头房,至少要1000万日元吧。还有押金和内装修、采购餐具酒具都要花钱,如果雇佣女侍的话,还要支付她们工资。花钱的地方多着呢。&rdo;
这样一算计,1000万日元似乎都不够。
&ldo;看来他是个有钱人呐。&rdo;
&ldo;不,他没那么富裕。&rdo;
就一个银行支行副行长的标准薪水而言,即便再高,也是有限的,至少为一个女人大方出手1000万日元,靠工资是绝对办不到的。如果给那女人的钱是借而不是赠送的话,那么,北川在千叶的家宅是新房子,他还要还购房贷款,所以应该说他没有能力借钱给别人。
我们在新桥站下车,走出地面,沿着山手线高架桥步行了一段路,就踏上了形形色色酒店林立的美食街。这里的酒店通宵营业,从普通小酒馆到门口有小姐身穿紧身超短裙、手拿广告单招揽顾客的酒吧,什么样的酒店全有。小姐向所有在街上行走的男人招徕生意,就是不理睬我,这是因为菜绪在我身旁。菜绪对这些女人看都不看一眼,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她们的存在。
&ldo;陌路人&rdo;酒吧在大街的繁华地段边缘,在混杂着许多中小企业的办公场所的一侧悄悄竖着一块招牌。酒吧设在门面狭窄的大楼一层,格局没有什么新奇之处,看上去像是酒客喝第二或第三道酒时才会光顾的小酒吧。
&ldo;欢迎光临!&rdo;
镶着黄铜把手的大门一打开,昨天在电话中听到的声音就迎了上来,语气热情而又温柔。她站在吧台里,正是我想象中的模样,身材娇小,四十岁出头。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穿和服,而是穿着一条薄纱股的粉红色连衣裙。她圆圆的脸庞,招呼客人的笑脸上眼角有几丝皱纹。她那样子不像是个打工的,肯定就是妈咪青木扶佐子本人。时间尚早,酒吧内还没有客人,也没见到年轻的女侍,只有她一个人。
&ldo;请坐,吧台或那边都行。&rdo;
她用戴着戒指的手指着靠墙并排摆放的三张桌子。
&ldo;北川先生向我介绍过你这里。&rdo;
我这样一说,她的表情稍微亲近了些:
&ldo;啊,是吗?那多谢了!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快请坐。&rdo;
我和菜绪并肩坐在吧台边的椅子上,是带有小小靠背的红色吧椅。我拉椅子的时候,感觉到分量很重,可能是铺着深紫色地毯的缘故,听不到什么拉动椅子的声音。天花板上的空调吹出冷风,橡木制成的吧台擦得锃亮,一尘不染,靠墙的一边排列着干干净净的玻璃酒杯,看来好像她正在做营业的准备,本应该挂在门外的广告牌摆放在屋内引人注目的地方。
&ldo;还没开始营业吧?&rdo;
昨天打电话时,我没有问营业时间。妈咪正在擦洗酒杯,听见我的问话就抬起头来。多么可爱的笑脸!近处仔细一看,她的眼影涂得重重的,化妆上可以说是浓妆艳抹。
&ldo;不,差不多了,也该营业了。您二位喝点什么?&rdo;
&ldo;喝点啤酒吧。&rdo;
妈咪从吧台里的冰箱中拿出一小瓶啤酒,给菜绪我俩面前的玻璃杯倒满,然后去门外挂广告牌,转眼间就回来了。
&ldo;妈咪,北川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rdo;
妈咪‐‐青木扶佐子露出…副惊讶的表情:她的右手动了一下,轻轻的&ldo;吱&rdo;声响了儿下,她把吧台里的水龙头打开后又关上了,然后在吧台里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用手巾擦手。
&ldo;什么事呀?&rdo;
&ldo;上星期六夜里,北川死了。如果你真不知道的话,我想告诉你。&rdo;
青木扶佐子愣住了,就像冻僵了…样,上身微微前倾,一动不动,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我。
&ldo;不是开玩笑吧……&rdo;
我默默地摇摇头。扶佐子右手掩口,不一会儿,从她的手指间渐渐流露出呜咽声,她的眼帘和小巧的鼻子也抽搐起来。她的左手赶在眼泪大量涌出之前掏出手帕,微微贴在脸上,随后在吧台里的吧椅上轻轻坐下。
&ldo;据说是酒后开车掉进了晴海码头的海里。&rdo;
青木扶佐子冷静下来后,我才告诉她。她反复几次做深呼吸似的喘着粗气,以一幅虚脱的神态歪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直注视着吧台的小自动门一侧,仿佛和她的思想一起被定格在那里,
&ldo;昨天中午举行了葬礼。&rdo;我继续说道,&ldo;丧主是夫人,他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我想,继承权的问题很快就会提出来,所以想提前告诉妈咪一声。&rdo;
我停顿了一下,扶佐子抬起头来紧盯着我,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我不禁咽下后边的话。她对我起了疑心。
&ldo;客人,您是银行方面的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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