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跳下车,看到是赵红剑,敬礼。他利落地回答,&ldo;支队长,全准备好了!&rdo;
赵红剑微微一笑,&ldo;你要知道,在这个丛林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那些地雷埋设了十几年了,这么长时间天气变化,谁也不知道这些地雷在哪里。&rdo;
白歌轻轻点了点头,&ldo;您的意思是,只要走进这边丛林,就等于进了雷场,我们迈出的每一脚,都有可能踩到地雷。&rdo;
赵红剑凝重地点了点头,缓缓背过身去,说,&ldo;白歌,你过来一下。&rdo;
两人走到一棵大橡胶树下。赵红剑穿着迷彩作战服,背着手,望着不远处警灯闪烁的车辆,拉得又长又直的黄色警戒线和一个个或静或动的人影,长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对白歌说,&ldo;白歌,我和你父亲很早就认识了。&rdo;
&ldo;是。&rdo;白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不到支队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ldo;我和你父亲是战友,一起当兵的时候就是战友,他是班长,我是新兵,后来他提了干,我也提了干,他当营长,我当指导员,他当团长,我当参谋长,现在他当了基地主任,我也当了团长,这一年一年呀,过得真快……想当年,我和你父亲还为了军犬差点打起来,你父亲骂了我一顿,从此两人见面也没以前亲了,要不是这次因为你和你的犬,我们俩可能还暗自赌气呢!&rdo;赵红剑哈哈一笑,话锋一转,回过身用一种父辈的怜爱目光看着白歌,&ldo;我当兵这一辈子,敢对天对地说是两袖清风,没做过味自己良心的事情,可是今天,我犹豫了,我知道,你们白家只有你一个独子……&rdo;
&ldo;支队长你……&rdo;白歌隐约猜想到赵红剑要对自己说什么。
赵红剑举起手,不让白歌说话,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ldo;我希望安排其他人执行这次任务,因为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我不希望我老战友、老上级的孩子出现任何意外,否则,我没有办法向你父母交代!&rdo;
赵红剑一口气说完,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因气愤和恼怒而涨红了的面孔,或是一副欣喜和庆幸的表情,可站在他面前的白歌却神定气闲,稳丝不乱。
&ldo;支队长,我不会退出任务的。&rdo;白歌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ldo;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是为你好?我当了一辈子的兵,唯一你给开了这个后门!&rdo;
&ldo;汪!汪!&rdo;突然,白歌身后响起两声嘹亮的犬吠,战歌发现主人不见了,顺着气味找了过来,它一个猛子蹿到白歌的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赵红剑。
&ldo;支队长,我觉得你的这个&lso;后门&rso;,是你对我包括对我父母的侮辱。&rdo;白歌摸了摸战歌的脑袋,&ldo;它要是听见了,都会感到惭愧的。&rdo;
白歌静静蹲下身去,像是吟唱一般地说道,&ldo;如果我们牺牲了,我们的魂将永远守护祖国疆土!&rdo;
战歌的喉咙中发出&ldo;呜呜&rdo;的声音,它昂起头颅,额上一缕银色的毛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扬。那道声音仿佛和风汇聚成了一首悲怆的歌声,飘洒在这个曾染满无数烈士鲜血的边境丛林中。
&ldo;如果我们牺牲了,我们的魂将永远守护祖国疆土!&rdo;赵红剑喃喃自语,&ldo;这句话,是听你父亲说的吧?他当班长时也对我说过。&rdo;
白歌站起身,点点头。&ldo;是的,他说军人就应该随时准备牺牲,哪怕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倘若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而死,那也是无上的光荣,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rdo;
赵红剑觉得鼻腔一阵酸楚,连忙仰起头,看着漫天的浩瀚星海。
&ldo;我父亲当年当侦察营长时还说过一句话。&rdo;白歌狡猾地笑了,&ldo;支队长,这句话估计他也对你说过。&rdo;
&ldo;什么话?&rdo;
&ldo;要死鸟朝天,不死又过年!&rdo;
白歌挑选人员和分配任务只用了五分钟。
&ldo;弟兄们!有怕死的吗?&rdo;白歌牵着战歌,大刺刺地站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上问。
&ldo;没有。&rdo;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大声回答。
&ldo;没有?好!听我命令!在家是独生子女的!向后一步走!&rdo;
命令下了,却没人动弹。白歌火了,&ldo;操,关键时刻给我抗命?赵斌!你妈都60岁了,又给你生了个弟弟?刘大山!你老娘去年去世我记得大伙还一块凑钱送份子呢,在哪又认了个亲妹子?还有你,许勇,你……&rdo;白歌一口气点了7、8个人的卯,被点名的战士们的脸在月光下一阵红一阵白的。白歌严肃地说,&ldo;别他妈的在这耗着,给我后退一步走!&rdo;
那些被点名的战士只好向后退了一步。
&ldo;你们这些人负责外围警戒!&rdo;白歌下了命令。
&ldo;副队长!&rdo;士官刘大山恼怒地叫了起来,&ldo;凭啥不让俺参加任务!&rdo;
&ldo;凭啥?就凭今天是我指挥任务!&rdo;白歌一改平日常态,瞪着双眼,放开了战歌的牵引带,&ldo;都给我闭嘴,谁再耽误时间,就是延误战机!军法处置!&rdo;
没人再敢吭声了。白歌又对剩下的人说,&ldo;共产党员!向前一步走!&rdo;
剩下的7个人都向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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