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感寂寞,再是喜庆也改不了内心的孤独苦楚。你你我我,每一个人,注定是孑然一身。故人故人卢先生谦和有礼,向包括姜小姐在内的每一个人打招呼问好。方女士作介绍,&ldo;这是我的外孙,如双。&rdo;&ldo;你好。&rdo;&ldo;您好。&rdo;许如双上前与他握手,怪腔怪调地学了一句北京话。再到楚楚,&ldo;这是外孙女,阿楚。&rdo;卢先生笑道:&ldo;水灵灵的小姑娘,真像你当年,再扎两个小辫儿就更像了。&rdo;&ldo;您好……&rdo;她略显拘谨,不知道卢先生是何方神圣,凑头到脚都透着&ldo;不普通&rdo;。&ldo;好好好,好的很呐。&rdo;他从兜里拿出两只红包分别递给许如双同楚楚,&ldo;两个小朋友拿着买糖吃。&rdo;楚楚捏着厚过记事本的红包忙不迭道谢,许如双编个理由拉她上楼,恨不能原地消失。两人窝在许如双房间内看电视,她拧着眉毛发愁,&ldo;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卢先生……&rdo;许如双背靠沙发,一双腿架在茶几上,懒成一滩烂泥,&ldo;你当然见过,如你稍微多一点点政治敏感度,恐怕已经对他如雷贯耳。&rdo;&ldo;什么?&rdo;&ldo;没什么,吃你的牛奶糖吧。&rdo;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真是讨厌。卢先生直到傍晚才走,方女士不知是否情绪低落,将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应声。因而楚楚被姜小姐&ldo;抓壮丁&rdo;,由许如双与姜小姐双双投票,决定由她去敲书房门。&ldo;咚咚咚‐‐&rdo;她瞪一眼站在走廊看好戏的许如双,提一口气,&ldo;外婆,到吃饭时间。&rdo;隔了漫长时间,或许是五分钟,屋内才传来一声&ldo;请进&rdo;。楚楚背后受敌,被许如双用力一推,无法避免地闯进书房。她撞见夕阳下一片落寞的影,是树梢上落下的最后一片叶,带着前生的记忆深埋入土。迎面扑来的是无法化解的孤独,一生中她与他来来往往不停,从生到死却始终是你孤身一人。方女士几乎是从梦中醒来,梦里梦外或甜蜜或心酸,都已是过眼云烟,泯灭于白茫茫大雪,再也无总计可寻。&ldo;外婆……&rdo;她低声呼唤,未敢轻易打扰。方女士低头拭泪,抬头面对楚楚,仍是微笑,签她手,&ldo;人老了就是爱想过去,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历历在目,就像昨天刚刚发生,可惜我已经长满皱纹,连走到厕所都需要护工帮忙,更不要提出门去追。&rdo;楚楚低头望着方女士,几经犹豫终于开口,&ldo;外婆,卢先生是……是从北京来?&rdo;方女士粲然一笑,恍然间仍是少女模样,&ldo;我二十岁时也曾经是左翼青年,在加拿大参加□□还不够,非要去中国领略社会思潮,我去北京大学念社会学系,小卢是我的班长。&rdo;时光久远需得仔细搜寻,她转过脸向外,隔着玻璃心伤多伦多郊外雪景,亦想念起纯洁无垢的年华,&ldo;他那时候天天借我笔记、替我补习中文,又要带我参观老北京,我一时心软才给他机会,礼拜天骑着自行车在后海闲逛,再一时心软,初吻都献出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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