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宝宝,”母亲的喘息声在电-话那头格外的清楚。
“妈,”丁宝宝有些嗔怪的叫了一声,看了一眼刚刚睡下的妹妹,蹑手蹑脚的离开病房:“有什么事,你慢慢的讲。”
“二少爷回来啦!”母亲的声音透着兴奋,朝宗和宝宝一起吃她的奶长大,对她来讲,褚朝宗也是她的孩子,怕女儿没听清:“朝宗回来啦,还给我买了礼物。”
“喔?这么快?”丁宝宝倒有点惊讶他的速度。
“是啊,贝贝这次手术要多谢他帮的忙呢!你跟他说。”
“为什么是我跟他道谢?你说也是一样的。”她觉得妈妈有点多此一举。
“你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你现在也是社会人物了,不用为妈是褚家的下人难为情。”丁母有点心酸又点高兴,语调就有点怪怪的:“老爷和老太爷都是开明的人,如果你们交往的话,他们不会反对的。孩子,你要有自信!”
丁宝宝鼻子一酸,眼泪夺而出。
她之于褚朝宗的心,母亲原是再清楚不过的。
父亲在迁移的途中过世,那时妹妹还未出世,她才一岁,母亲想找人家做工,但由于拖累太多而且又戴着孝,没有人家愿意雇佣,只好流落街头。
福伯早上买菜观察了几日,才同老太爷说起此事,当时老太太也在世,故意掉下一根金簪在母亲脚旁,母亲想都没想又还给了老太太,这样老夫妻觉得人品没有问题,大人也还模样周正,手脚俐落,就连大带小一同收进了褚宅,谈好价钱,又单给她们收拾了一间屋子,从此母女三人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母亲感恩褚家,凡事以褚家人为先,心里又自卑得很,大奶奶发病后,不能再照顾孩子,老太太就把朝宗交给母亲带,正好母亲刚生完妹妹奶水很足,每次都是先喂饱朝宗才喂妹妹,然后才给她喝。有时到她这里已经没有奶了,给她喂米糊,她不依,哇哇的哭,母亲就打她:“你是下人的孩子,你要懂事!不可以和少爷抢东西。”
那些痛打,那些痛楚,犹如烙在骨子里了一样,她一辈子都记得。
她和褚朝宗一同读书,本进不了私立学校,但老太爷还是开了恩,反正学校是自家开的,反正褚宗要带个书僮,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你要好好读书,照顾好少爷。”上学那天母亲在学校门口对她如是说,她注意到了,好好读书在前,照顾少爷在后。
事实上,褚朝宗不需要她照顾,他从小到大独立的很,专断的很,除了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完全没有理会过她。她考得好他不评论,考得不好他也不安慰。无论她做什么努力他都像没看见似的无动于衷。
可他又是多么爱笑和多情的男生啊,他在国小三年级就知道给女生写纸条送花,约女生吃饭逛街看电影,六年级的时候就在她面前和女生接吻送别。所有这一切,她就像他身边的空气,亲眼目睹,却从来没有发言权和参与权。
那个时候,她只会埋怨自己太一无是处,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广阔的见识,没有高雅的谈吐和修养。才会让自己这样无足轻重。
始终无法忘记,他丢给她一颗棉花糖,洁白蓬松的一大朵。她欣喜的跳起来就吃。他却撇撇嘴:“丁宝宝,你真是像猪一样好养!”
我不是像猪一样好养,我是像狗一样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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