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明白。”碧浓应声而去。不料再次去而复返,而且更加慌乱:“娘娘,天帝正往翠薇苑来!”
扶追大惊!天罡万年都不曾踏入后宫,如今却如何直奔她翠薇苑而来!
想必是也捕捉到了这束绿光,要拿她个现形!进而将西海一支悉数断绝,永绝后患!
这样一想便是万箭穿心万念俱灰的痛。他的心当真是金石所制,容不得一点儿女情长么?
“娘娘,你倒拿个主意!”碧浓急得跺脚,她随扶追从西海陪嫁而来,没有在那场浩劫里殒命,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你去接驾,我自有主意。”扶追稍稍定神。
碧浓应声离去,扶追早已倦意全无,径直奔了栖霞斋。
她坐下来,看着千机镜里一片幽暗,眼睛不禁泛起剌痛酸胀,想想自己竟默默的为付出这样的辛苦,又是羞愧懊恼又是忧愤惊恐,耳廓中却已听得脚步声响!
“陛下,娘娘还未洗漱,不宜见驾!”碧浓的声音已有慌乱之色。
“无妨。”天罡沉声,依旧阔步而进。
扶追慌慌张张的四下望,只房中正有碧玉翡翠十六条屏,内里是些女子贴身之物和妆扮打理之处,忙将袖子一甩,那束绿光已缩成一个球,径直埋入屏风后面,正巧屏风也是绿色,光亮被隐去不少,不十分仔细的看,是察觉不出的。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阳光铺天盖地的冲过来,他人未至,气息早已无处不在。
她本能的抬手企图挡住阳光,双眼要睁不开一样的剌痛。
“天光已这般时候,如何还是这幅模样?”他站在阳光里,在她面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景,不知是体恤她方才的畏光,还是想继续他在万物面前的威仪。
“我……”她一时惊恐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在他的阴影里仰起头,看着他气色微愠,忙又垂下头。
她入宫万年,除了新婚那夜他来过这里,就再也没来过。
她曾妄想过他再来时的种种可能,却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狼狈,自己顶着凌乱的头发,露着苍白的脸,呆滞的目光,更不堪的是,身上还穿着寝衣,拖拉着鞋。
这与成亲之前受到的宫礼宣导显然大相径庭。赶紧下拜:“臣妾御前失仪,求陛下责罚。”
“责罚会有的,但不只为了这。”他别开身,走向碧玉翡翠屏风。
扶追和碧浓只吓大气都不敢出。碧浓年纪比扶追小得多,一直跟着她过着悠闲寡淡的日子,本来就没经过什么历炼,更加没有胆量接着看下去,只苦着脸咧着嘴,看样子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陛下!”扶追惟怕碧浓露出破绽,赶紧拉低她的头,急切的叫了一声。
天罡回头,颇有玩味的看着她,像要把她的头顶看出一个洞来。
“碧浓年幼,不自量力,因为思念故土,见千机镜中植入了遗珠归海,竟然想借千机镜看一眼西海故地,故此冲犯陛下忌讳,也请陛下责罚!”
天罡看向碧浓。
碧浓早已体若筛糠,口不能言,但心里也明了,为了西海大计,献上自己是绝计不算什么的。只是一个劲儿叩头,点头。
直叩到额上流了血,晶盈的泪珠一颗颗的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晶莹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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