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太监还懒散的靠在门槛边说着闲话,有个眼尖些的踮了下脚就瞧见了胤祐的身影。
他忙扯了一把身边的小伙伴,朝那方向躬着身子请了礼。
“主子爷,您回来了!”
“嗯,去将大阿哥的房门打开。”
“是…”
虽然应了是,可小太监明显有些紧张,他与身旁那个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忐忑。
二人步子慢悠悠的,胤祐立时便察觉了不对,皱眉斥问道:“怎么慢吞吞的!大阿哥的房里有什么猫腻不成!”
“啊不是不是!主子爷可千万别误会!”
噗通一声,两个小太监立即回身下跪,结结巴巴的说:“就是…就是…”
“大阿哥屋里可能有些杂乱,没来得及收拾。”
“是呢是呢,要不爷您等会儿再…”
“放肆!”
瞎话还没编圆乎,就被胤祐厉声呵斥住了。
胤祐看这二人模样就知道他们定是在替弘曙隐瞒什么,眉锋一拧,沉着脸道:“将门打开!若是大阿哥房里有个什么不着五六的东西,爷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
小太监叫苦不迭,缩着肩膀埋着头去将房门打开了。
房门开启的一瞬间,一层薄光照了进来,正在捣腾墨石的小孩儿缓缓回头…
胤祐眉头深蹙,负手站在门边,他轻轻抬眸,对上一双有神水灵的大眼睛,那双眼中在这片刻间闪过诧异,和些许警惕。
胤祐瞳孔一颤,视线一直胶着在那孩子身上,脚步便僵在了那处久久没有动作。
那两个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是一个比一个苦。
“完了完了,没等大阿哥回来先被主子爷撞见了可怎么办!”
“大阿哥回来定要打死我们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其实不小,可胤祐此时却仿佛全然听不见了。
他脸色几变,从惊讶到不可置信,再到惶恐不安…他才终于迈开了步子。
当胤祐跨进门槛,阿闲也走了一步,歪了歪头看着胤祐。
“你是谁啊?”
“你是…”
二人同时开口,不过阿闲声音清脆,裹着股褪不去的奶味。
而短短两个字,胤祐的声音却哽咽的差点听不清。
阿闲又往胤祐的方向走了几步,胤祐也不知自己那两三步是如何迈出去的,分明距离就那么一点,可他足下却如坠千斤。
他缓缓蹲了下去,双眼微红的看着阿闲,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谁?”
阿闲眨了眨眼,忽而伸出手摸了摸胤祐的脸,和他下巴上浅浅的胡茬,被咯的手心发痒,笑嘻嘻的说:“我是阿闲。”
“阿闲?”
胤祐讷讷着重复着他的名字。
然后缓缓抬手覆住了小小的手背,又将它握在自己手心,小心却反复的摩挲着。
“阿闲好,阿闲好,这个名字好啊…”
胤祐一边握着阿闲的手,一边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试探性的搂住了阿闲的肩膀,将他轻轻的往自己拥了些。
阿闲也不抗拒,乖顺的贴进了胤祐怀里。
孩子小小的身躯却让胤祐觉得万分沉重。
他压着心里的惶惶不安,眼神颤抖着终于将孩子抱紧在了怀里。
他问阿闲:“阿闲,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闲抬起头,声音软软的:“你是我阿玛吗?”
胤祐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悸痛,他再度将孩子抱紧了些。
慌乱感与内疚感如野草疯长,胤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懦弱到说不出那一个是字。
尚不觉自己什么时候掉了眼泪,那只温暖的小手又摸上了胤祐的脸。
安慰他道:“你不要哭,我见着你哭也觉得好难过。”
胤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哽咽道:“你长的和你额娘真的很像,尤其那一双眼睛。”
阿闲摸了摸自己眉毛,闭着眼,说:“可我觉得我和你才最像。”
“是,也像我。”
胤祐笑着,眼里却又蓄满了泪。
他垂着眼,声音有些低沉,“阿闲,我是你阿玛,虽然这话说的有些迟,但是我真的很想你和你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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