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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页(第1页)

好了,这下大家都闭上了嘴,世界终于清静了。这些传言当然也少不了会传入宫中,尤其是传进太后和皇后这两个于家女的耳朵里。&ldo;这些人都在胡说八道什么!&rdo;皇后怒气冲冲,&ldo;一群刁民!皇上自登基就亲政了,谁说是阁老把着朝政呢!&rdo;太后被她吵得头疼:&ldo;你安静些吧。在我这里喊叫有什么用!&rdo;皇后也许不知道,但她却更明白些,这些年从皇帝这里颁下去的旨意,究竟有多少是于阁老的意思,多少是皇帝自己的意思。说皇帝处置政务还不熟练是胡说,但说于家把持朝政,这倒不是假话。皇后忿忿地坐下了,但过了片刻就又忍不住道:&ldo;姑母,山东的事究竟怎样了?&rdo;这又是一件头痛的事情,太后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ldo;锐儿已经上折自辩了。钦差也没查出什么来。&rdo;造反这种事当然是要慎之又慎,说难听一点儿,就是宁可枉杀不可轻纵,钦差也不敢就说这些人没有造反的意思,那万一将来有点什么事,谁负这个责任呢?皇后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ldo;姑母,那事儿‐‐是真的吗?&rdo;太后瞪了她一眼:&ldo;外头人的胡说,也能当真?&rdo;皇后就拍拍胸口松了口气:&ldo;我就说嘛,父亲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rdo;太后却只觉得心又往下沉了一些。她也不知道这位堂兄怎么就会做出这种事来,连他的女儿都是这种态度,那此事若一旦大白于天下,将会令世人如何惊诧憎恶,那也就可想而知了。皇后不知道太后的心事,只觉得自己放下了一块大石,顿时就轻松了起来,对山东的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只道:&ldo;安郡王这回怎么跟疯狗似的,咬着父亲就不放了!也怪于铤,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从山东跑了回来?若不是他,哪会有今日的事,早知道真不该给他谋这个差事。亏得太太还来跟我说他是个好的,瞧瞧这一上阵就不成了……&rdo;太后看她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只觉得这个侄女没心没肺得可怜。于铤突然从山东跑回来,她就真当他是因为吃不了苦见不了血才做了逃兵的吗?皇后还真就是这么想的:&ldo;这次皇上要治他个什么罪?真要当逃兵砍了吗?也不知人醒了没有……&rdo;太后没说话。她已经得到了消息,于铤这几日开始腹痛,昨日甚至呕血了,恐怕没几天好活。她回忆了一下,对这个族侄仿佛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应该是很年轻,因为父母混账,至今尚未娶妻。这么年轻,现在就要死了……一个宫人忽然从外头进来,看见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太后耳边低声道:&ldo;于少爷呕血去了……&rdo;太后闭了一下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不无惋惜,但更多的却是安心与轻松。皇后在旁边听见,不由得惊讶地道:&ldo;怎么就去了?&rdo;宫人垂手道:&ldo;太医疑是断肠草之余毒,已经召了仵作来验尸。&rdo;&ldo;验尸?&rdo;皇后险些跳起来,&ldo;既然都说是断肠草的余毒了,还要验什么尸!&rdo;验尸是要开膛破肚的,于铤虽不成器,可也是于家人,怎么能死后尸身都不得安宁?&ldo;断肠草!定是安郡王喂的那药‐‐&rdo;皇后恼得站了起来,&ldo;还说什么蒋氏解了断肠草之毒!这个贱人!&rdo;她在原地焦躁地转了一圈,忿然地道:&ldo;姑母,这两人是联起手来栽赃我们于家吧!&rdo;太后为这事也挺烦躁的:&ldo;这不都是你的意思吗?&rdo;皇后哑了:&ldo;我,我也没想到啊……&rdo;原以为沈数被指了这么一个王妃定然是十分恼火的,如今看来,怎么这两人倒似是十分相合的样子。太后阴沉着脸不想说话。她隐隐有种感觉,或许上元节那日她炮制的起火事件是被沈数利用了,或许沈数并不反对娶蒋氏,至少这事一闹出来,她经营多年的形象已经受到极大损害,且想再往安郡王府插手指个侧妃什么的已经很不方便。或许,沈数是真的看中了蒋氏?太后极力回想自己当时说服皇帝的借口:每次蒋氏入宫不久,沈数就会跟来。也许这并不是巧合,而是真的。毕竟蒋氏生得貌美,沈数又是血气方刚之时,会被其所迷也是正常的。想通这个,太后就觉得更有些气恼了。自己费心费力,难道是让沈数得偿所愿的不成?再说蒋氏那等卑微的医家女,也有资格做郡王妃吗?&ldo;太后‐‐&rdo;青玉见太后扶头闭目,吓了一跳,&ldo;可是哪里不适?奴婢去传太医?&rdo;&ldo;不必。只是有些头晕,大约是这几日不曾歇好。&rdo;太后也不愿在这时候传太医,叫人知道了还不定说出什么来,比如说因为担忧于锐的事被揭穿而急病了什么的……皇后也不敢再说话,上来小心翼翼替太后抚着胸口。良久,太后方气平了些,缓缓道:&ldo;不管怎样,你要的是蒋氏不入宫,现在已经办成了,还说别的做什么?&rdo;皇后想想也是,遂点头道:&ldo;我听姑母的。&rdo;想想这也不是坏事,倘若沈数对蒋氏厌恶,说不定皇帝还有机会,可现在‐‐想必皇帝会越发的恨沈数吧?或许也会迁怒于蒋氏。皇后想着,嘴角就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在嫉妒,只是她不想看见皇帝与任何一个女人亲近,只要能从皇帝身边推开哪怕一个女人,她都会觉得心情愉悦。大概是真的有些疯了吧……皇后偶尔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时至今日,她都已经快要记不起当年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那个穿上皇后的喜服,在镜子前面来回地照着,眼里带着快乐和兴奋的光的少女,已经在她的记忆中模糊了轮廓,褪去了色彩,甚至连那种快乐好像都没有印象了。留在记忆之中的,是日复一日的冷淡和疏远,是一次次来月事时的失望乃至绝望。&ldo;太后‐‐&rdo;刚才进来传信的宫人又走了进来,这次她的脚步可没有刚才那么轻快了,而且小心觑着皇后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敢开口。太后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有些不大好:&ldo;什么事?&rdo;&ldo;皇上要升赵侍郎为兵部尚书,旨意已经下去了……&rdo;从皇帝身边那两个大太监被斩之后,寿仙宫的消息就不如从前灵通了,这样重要的事,竟然是等到旨意下达之后才知道。太后眉头一皱,皇后已经又急又气地站了起来:&ldo;什么?阁老同意了吗?&rdo;&ldo;旨意刚下去,阁老那里还没有消息。&rdo;&ldo;姑母,父亲不会同意的吧?&rdo;皇后转身太后,有些急切地看着她。太后摆摆手让宫人退出去,没有立刻说话。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下这道旨意,肯定与于锐之死有关。显然,于锐绝不是死于断肠草的余毒,否则皇帝就不会叫仵作来验尸了。于阁老的计划并没有通知太后,毕竟于锐被带入宫禁,他若再入宫见太后,简直就是要在头顶举个&ldo;此地无银三百两&rdo;的牌子了。不过太后多年经验,也能猜到于阁老会做什么。现在于锐死了,证明于阁老已经得手,山东那件事就会不了了之。然而皇帝也不是傻子,于铤死了,他这口憋着的气要往哪里出?于阁老已经年长,而皇帝正在壮年。此时此刻,于阁老不能再像当初皇帝刚登基时那样强硬了,所以他既然已经达成了一个目的,就必须适当地退让一步。更何况赵家还是于家的姻亲,赵侍郎本人资历能力也都有,于阁老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任命,所以……赵侍郎成为兵部尚书,已经是势在必行。&ldo;姑母,这不成!&rdo;皇后从太后的脸色上已经看出端倪,立刻急了,&ldo;若是她生了皇子‐‐&rdo;青玉见太后脸色不好,连忙向皇后连使眼色:&ldo;娘娘不要着急,太后娘娘自有主张的。再说,赵充仪也未必就能生下皇子。&rdo;然而这件事对皇后来说太过要紧,比皇帝随便弄一个什么女人进宫来更重要。青玉虽是太后心腹,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怎么会理会她的眼色,只管催着太后道:&ldo;姑母,您可要拿定了主意!万一真的让她生下皇子,那时怕就晚了。&rdo;太后阴沉着脸坐了一会儿,然后淡淡道:&ldo;你回去吧。你是皇后,稳当些,不要冲动。&rdo;&ldo;姑母‐‐&rdo;皇后叫了一声,但看看太后的脸色,还是站了起来。等她走到殿门处,太后才缓缓地道:&ldo;她不会生下皇子,你放心吧。&rdo;皇后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回身去看,但太后已经微阖双眼靠在椅背上,摆明是不想再说什么了。皇后也只得咬了咬嘴唇便转身出去,只是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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