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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理查德完成了围绕地下室散步的最后一圈，朝屋角的洗脸盆走去。他先在桌子边停下来匆匆喝了一口水，阿切还在理查德床垫后面的地上一动也不动。

&ldo;早上好，&rdo;理查德拿一块布擦着脸上的汗说，&ldo;准备好吃早饭了吗?&rdo;

&ldo;我不饿，&rdo;阿切用颜色回答说。

&ldo;好歹得吃一点，&rdo;理查德兴致勃勃地说。&ldo;我跟你的看法一样，伙食太糟糕了，但你不能光靠喝水活命呀。&rdo;

阿切动也不动，也不吭声。最近几天，他储存袋里的缓熟素已经消耗完了，这位八爪蜘蛛就不那么好相处了。理查德无法跟他像平时那样作有意义的谈话，开始为阿切的健康担心。

理查德倒了些麦片在碗里，又加了一点水，端给他朋友。&ldo;给，&rdo;他轻轻地说，&ldo;试试看，吃一点吧。&rdo;

阿切抬起一对触手，接过碗，刚剐才张口，一道桔红色的光带就从槽口喷出，一直喷到一只触手的半中间才消失。

&ldo;那是什么?&rdo;理查德问道。

&ldo;一种感情的表示，&rdo;阿切一边回答，一边又喷出许多平时少见的颜色。

理查德微微一笑。&ldo;是吗?&rdo;他说，&ldo;是什么样的感情呢?&rdo;

过了好一阵，阿切的光带才控制住了。&ldo;我想你可以说那是忧郁。&rdo;八爪蜘蛛说。

&ldo;缓熟素用完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吗?&rdo;理查德问道。

阿切没有回答。最后，理查德回到桌子边，给自己冲了一大碗麦片。又走到阿切身边，坐到地上。

&ldo;你最好说说看，&rdo;理查德轻轻地说，&ldo;咱们无事可干哩。&rdo;

从阿切的眼睛里，理查德可以看出，蜘蛛在细细地打量他。理查德吃了好几口饭，阿切才开口说话。

&ldo;在我们社会中。&rdo;阿切说，&ldo;性成熟中的青年男女必须离开他们的日常生活，给送到恰当的环境去，那里有已经有过这种经历的蜘蛛。他们会鼓励青年男女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而且告诉他们，这种全新的复杂感情完全正常。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有必要重视这种教育。&rdo;

阿切停了停，理查德同情地笑了笑。

&ldo;最近这几天，&rdo;八爪蜘蛛又说，&ldo;自从很小的时候以来，我才第一次尝到感情不听理智使唤的味道。在参加优化师训练时，我们学到了在必须做决定的时候，根据现有证据进行筛选，排除所有困个人感情造成的偏见有多么重要。我目前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根本不可能将此感情置于第二等位置。&rdo;

理查德哈哈大笑了。&ldo;请别误会，阿切，我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你刚才所说的东西，用典型的八爪蜘蛛语言来说，是笑大多数人类经常感觉到的东西。我们很少有人能够控制&lso;个人感情&rso;，所以我们愿意……如果你懂得我所说的，这才可能是你第一次真正能够理解我们。&rdo;

&ldo;太可怕了，&rdo;阿切说，&ldo;我有一种深切的失落感‐‐非常怀念蓝医生和吉米‐‐还有一种对中村的深恶痛绝，因为他把我们关了起来……我真怕这种愤怒会让我作出什么越轨的行动来。&rdo;

&ldo;但你所说的感情通常跟性成熟没有什么联系呀，至少在人类当中是如此，&rdo;理查德说。&ldo;缓熟素是否也有镇静剂的作用，能够缓和所有的感情呢?&rdo;

阿切把早饭吃完后才回答说：&ldo;你我是差别很大的两个物种，而且正如我曾经提到的，要以一个物种来设想另外一个非常危险……记得你们刚刚从你们栖息地出来不久，我们在优化师会议上有关人类的一些讨论……会议中，总优化师强调说。我们不应该以自己的观念来看待你们物种。应该仔细观察，她说，要取得资料，不断参照这些资料，不要让这些资料带上我们自己生活经验的色彩……

&ldo;我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切就等于否定了我要告诉你们的东西。不过根据我对人类观察的个人意见来看，对你们人类，性欲是一切强烈感情的推动力……我们八爪蜘蛛在性成熟阶段有一个断层，从完全没有性欲，到有性欲的转变时期很短。而人类这一过程却很缓慢，而且更微妙。性激素从胎儿发育早期就存在，只不过量的多少不同而已。我认为，而且告诉过总优化师，可以说你们所有不能控制的感情都可以追溯到这些性激素上。一个没有任何性行为的人可以看作是一个同样经过优化的八爪蜘蛛。&rdo;

&ldo;多有趣的观点哪!&rdo;理查德激动万分地说，他站起身来，又开始踱来踱去。&ldo;那么说你认为诸如此类的事，比如一个孩子不愿意让其他孩子玩他的玩具，也可能跟我们的性欲有关吗?

&ldo;也许吧，&rdo;阿切答道。&ldo;伽利略不要开普勒动他的一件玩具，也许是在练习他成人后的性占有欲……当然，人类孩子对与性别相反的父母的依恋，是成人后对待异性态度的先兆……&rdo;

阿切停住了话头，因为理查德转过身去，加快了步伐。

&ldo;对不起，&rdo;几分钟后他就回来了，又到八爪蜘蛛身边的地上坐下。&ldo;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天一大早就想了想，就是我们在谈控制感情的时候想起的……你还记得早先的一场谈话吗?当时你批驳我的观点：对所有正在进化的物种，个人的上帝作为一种&lso;进化性变异&rso;是必要的，它可以作为从最初的认识阶段转变到信息时代的过渡性桥梁。最近你身上发生的变化，有没有改变一点你对神的态度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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