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以为是指着他,连忙向仪华频频抬手。
仪华宠溺一笑。朱能顺着仪华指的方向看去,远远能见一个瘦弱的女子抚着栏柱站起。
&ldo;谢王妃对余氏母女的照顾。&rdo;仅一眼,朱能收回目光,平静道:&ldo;但属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rdo;
仪华含笑:&ldo;朱将军请说。&rdo;
朱能突然跪地俯首:&ldo;属下已有妻室,家中定不许停妻再娶。还请王妃转告她,若为鄙人妾室,属下当之不起…她还年轻,若可以就为她另寻一户人家嫁了吧。至于宁儿,作为属下唯一的子嗣养在府里。&rdo;
&ldo;你!&rdo;仪华满目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恭敬俯首于脚下的朱能,目光仿佛不认识一样,不敢将记忆中的质朴少年与眼前割舍妻儿的男子看做同一人。
震惊错愕下,仪华不怒反笑:&ldo;若我不答应呢?&rdo;
朱能声音不变:&ldo;王爷他会答应的。&rdo;抵在石地上的双拳死死紧握,手背青筋爆凸。
是啊!朱棣一定会答应的‐‐手下一名年逾三十的亲信大将,将唯一的孩子送到身边表忠诚,任何一位上位者也不会不答应吧。
呵呵,这权势究竟是什么?它到底有多好,有多吸引人?可以让丈夫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的与妻儿分离,一如她与朱棣;也可以让血脉亲情荡然无存,一如朱家父子、叔侄,还有眼前的朱能……
仪华泪水在眼中打转,她颓然的阖上双目,尚未语,身后忽然响起了熙儿迟疑的声音:&ldo;母妃,朱叔叔,你们这是在……?&rdo;
&ldo;请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保护好王爷与三位小王爷的安慰。&rdo;熙儿声音方落,朱能骤然出声,声如洪钟而响。
仪华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睁开眼,素净地脸上缓缓浮起笑容,颔首道:&ldo;朱将军请起。将军对王爷的忠心不二,我明白得很,定然放心您能护好王爷他们的安危。&rdo;虽知道朱能下如此决定无可厚非,甚至是身不由己,但终究是意气难平,忍不住话中隐舍讽刺。
果不然,朱能方站起的高大身躯微微一僵,随即镇定自若的侧身低头:&ldo;请二位郡王随属下动身。&rdo;
仪华一听这话,知分别在即,再不顾得其他,含泪不舍送走熙儿、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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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支持
朱棣他们走后,面对余菡隐含感激而期盼的目光,仪华犹豫再三仍是选择了沉默;后让侍人送了余菡母女回去,又将一些事宜略略吩咐了,就只留了阿秋在身边相陪。
彼时离天亮不远,浅浅地一弯月牙寂寂地抛在淡青色的天际上,周围一片繁星寥落。
仪华疲惫的走着,由阿秋抚着回到了寝殿,随意收拾了便上榻就寝。
临近拂晓时分,是一天最凉的时候,也是炎炎夏日最凉慡之时,仪华感受着这短暂的舒慡凉意,头枕着软枕间,面上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惬意,只有淡淡的愁色萦绕眉间。
阿秋因担忧而没有离开,她侧身坐在床沿边,手轻抚着丝被柔滑的触感,轻声细语道:&ldo;小姐,是在为余夫人的事为难?&rdo;问了一句,她又劝道:&ldo;小姐与余夫人非亲非故,这一年多来您如此善待她,已做得足够了。&rdo;
仪华含了一丝苦涩的笑意,道:&ldo;阿秋,你不要将我想得太好。若余菡不是朱将军孩子的生母,我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rdo;说着,她忽然激动地坐起身,微显急切的说:&ldo;今晚我才发现…不对,是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承认……其实我一边讨厌以权益得失而处事,一边自己又这样做着。&rdo;
经过岁月的洗礼,阿秋愈发沉静的目光包容地看着仪华,直到仪华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才淡淡笑道:&ldo;小姐,您心乱了。&rdo;
仪华闻言一怔,木然地倚在床柱。
阿秋目含怜惜地看着仪华,执起仪华一年到头都微凉的手:&ldo;小姐,自两年前您从京师回来,您就心思太重,也用神太过。起初,奴婢还以为您是为了三公子回了京师音信全无而不虞,不过显然不是…奴婢真不知小姐究竟再担心什么?或在害怕什么?&rdo;
她在担心什么?或在害怕什么?
仪华喉咙一紧,双唇嚅嚅欲动,却一字也未说。
她担心历史有变,成王败寇与前世模糊的记忆想左;她又担心历史成真,因不知在朱棣的成功之路上,会有哪些人会哪些事牺牲。然而这一切的担忧,都来自于她内心的不安,与最深切的自私情感‐‐害怕丈夫孩子离她远去,她再一次回到漂泊无依的一个人。
以上的种种,无法宣之于口,仪华掩埋下最深的秘密,闭眼另道:&ldo;阿秋,可知七国之乱?&rdo;
阿秋皱眉:&ldo;奴婢愚钝。&rdo;
仪华娓娓而叙:&ldo;汉初,高租刘邦分封藩国。高祖逝后,景帝即位,下话削藩。吴王首先不服,串谋另外六国打着&lso;清君侧&rso;的旗号造反。&rdo;说到这,她一字一顿咬着字音叙道:&ldo;最后吴王兵败逃亡,惨死异乡;其余六王也畏罪自杀!&rdo;
阿秋捂嘴&ldo;啊&rdo;了一声,神色已不复先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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