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摇了摇头,一脸哀怜。&ldo;对,他就是个蠢材,自己还不承认,靠着老族长,如今又想靠着送些重礼……&rdo;顾泷顾不得嘴疼,扯着嗓子喊。&ldo;蠢材&rdo;顾海转头对他冷笑一声,&ldo;你是蠢材,别以为人人都跟一般是蠢材如果不是你家夺了我的入学名额,我难道会这样进来?&rdo;&ldo;哦?&rdo;学子一笑,来回踱了几步,看着顾海道,&ldo;这么说今日如果就此将你赶出学堂,顾海兄弟必然是不服气了?&rdo;赶我出去?顾海哼了声,他挺直了腰背,目光扫过四周,这些人都是如此心思吧?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废物蠢材……&ldo;是。&rdo;他沉声答道,目光直直看向这位学子,嘴角浮现一丝笑,&ldo;这位学兄,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既能赶我出去,又能让我心服口服?&rdo;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学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站在人群外的两个学子一个哼了声,一个则笑了。&ldo;有趣。&rdo;笑了的学子低声说道,看向顾海的眼中多了几分好奇。&ldo;既然如此,你只要证明你不是蠢材,不就好了?&rdo;虽然尴尬,那学子还得说道。&ldo;好,&rdo;顾海淡淡道,&ldo;学兄请说。&rdo;他答应的如此痛快,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出什么法子来证明,这是意气冲头还是胸口成竹?学子愣了愣,咳了一声,掩饰心内的惊讶。&ldo;故有七步成诗,不如咱们今日就来个七步成文。&rdo;学子一拍手,笑道,&ldo;不知学弟可接受?&rdo;顾海一笑,问他可接受?如今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吧?&ldo;好,我做得出,便留,做不出,我就走。&rdo;他整容道,声音提高几分,让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听到。闻言四周一片哗然,就连先生也微微有些吃惊,他看着顾海,眉头凝结若有所思。七步这个顾海,虽然来过两三回,但留给他的印象却是恨深刻,当然,不是什么好印象。这个孩子资质泛泛,人又粗莽,最重要的是不能静心尽力,如果放在一个家庭条件好些的人家,下本钱请个好先生调教,在学问上倒也还有机会,但这孩子的家境…先生摇了摇头,只怕也正是这一点,才导致这孩子不能静心竭力求学,自从上一次分别距今也有一年了,听说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这样环境下,他不相信这孩子会在这短短一年时间学业大有长进。果然还是这鲁莽的性子,如果此时他说几句软话赔礼道歉认个错,他也就给他的台阶下,勒令他回家闭门思过几个月,待开春大考过后,再重新来学就是了,虽然错过大考很可惜,但对于顾海这个孩子来说,这大考错过与不错过又有什么区别呢?&ldo;那好,我也不欺你&rdo;学子来回踱了两步,似乎是略一思索,转头看着顾海道,&ldo;就以知动仁静乐寿为题。&rdo;四周的学子闻言有互相低语的也有开始默默在心内作文。&ldo;这个命题说难不难,但要想几步内做出…&rdo;温和的学子在外低声说道,眉头微微皱起来,面上破有些不忍,&ldo;…只怕…&rdo;而这边学子说了题,看着站立不动的顾海一笑。&ldo;学弟觉得如何?&rdo;顾海抬脚迈步,自己口中道:&ldo;一…&rdo;他真的开始计数了,四周一片哗然,满满的不可置信,就连一直骂骂咧咧的顾泷也怔住了。&ldo;二&rdo;顾海似乎对于大家的目光视而不见,他低着头,负手缓而稳的一步一步迈开。慢慢的随着四周都响起帮他计数的声音。&ldo;七…&rdo;_这个声音落下,满场寂静,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场中负手而立的少年身上。&ldo;论曰,吾身有全理,体立而效存焉,则亦性之而已。……&rdo;&ldo;夫人有此生,均有此理,本然之体,即具于是理之中,自然之效,岂出于是理之外?…&rdo;&ldo;。言理而无所验,固不可;或有所利而为之,亦非也…&rdo;&ldo;夫知也仁也,即吾一身之全理也…&rdo;&ldo;知者,周流泛应而其体动,动则适于变而自然之乐存焉……&rdo;少年的声音朗朗,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那些听不懂因为他说的如此流畅而惊讶,听懂则为内容而惊讶。&ldo;好…&rdo;温雅的学子笑意越发浓浓,他抚掌低声叫了声好。冷然学子虽然脸上神情依旧,但却点了点头。&ldo;破题简而切,小讲径捷…&rdo;他一面听一面低声说道。温雅学子低笑,看向场中肃身挺立气势不容小瞧的少年,&ldo;一步之内想到此出处上下文,二步之内识其本原,三步立意,四步造句,五步破题原题,六步论题使证,七步……&rdo;伴着他们的言谈,场中少年的文也到了收尾。&ldo;动静互为其根,乐寿交致其验,兹其为无体之易与?兹其为不测之神与?故曰,动静无端,阴阳无始。愚与仁知亦云。谨论。&rdo;这一句话落下,场中一时静寂而无声。&ldo;好&rdo;忽的有人高声唤道,伴着啪啪的鼓掌。这声音渐渐影响开来,先是稀稀疏疏继而哗哗然,其间叫好声不断。此时的顾海双唇紧闭,双目有神,面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但剧烈的胸口起伏显示了他此时的真实心境,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只握的手指节发白。呆呆坐在地上的顾泷张着嘴看着那挺立的少年,只觉得有什么从眼前嗖的飞过,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竟隐隐觉得不能再直视。我的眼睛被打坏了…顾泷心里说道,他嗷的一声捂住了双眼,只可惜这声音被淹没在一片叫好的喧闹声中。&ldo;胡闹。&rdo;先生终于发话了,他的神情依旧沉沉,但声音却缓和很多,看向顾海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神采。&ldo;聚众打架,罚站一日,抄少仪十篇。&rdo;先生沉声说道,看向一边捂着脸干嚎的顾泷,&ldo;可有异议?&rdo;顾泷一怔,压下声音,先生以前责罚就责罚,哪里问过学子意见?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ldo;如有异议,&rdo;先生看着他眼色沉沉,&ldo;要么离开学堂,要么也七步成文以证清白。&rdo;顾泷嗷了一声,开什么玩笑,七步成文,七步成屎他倒也许能做到…这分明就是要把这纠纷就此止于学子间的日常嬉闹。是闹到族长那还是被先生赶出学堂,顾泷权衡利弊,闹到族长自己也不定能占到便宜,要是被赶出学堂,那铁定就是倒霉到家了…&ldo;弟子谨遵先生教训。&rdo;他垂头丧气的用浓浓的鼻音道。先生恩了声,看了众位学子一眼,学子们立刻缩手忙散开,先生这才转身迈步而去,瞧他的步伐竟有些轻盈,似乎心情不错。&ldo;看来来年春考,此子前途不限量啊…&rdo;温雅学子看着先生的背影,一笑道。&ldo;那也要等考完了才知道&rdo;冷然学子淡然道。&ldo;表哥,打赌?&rdo;温雅学子笑道。&ldo;怕你不成?&rdo;冷然学子哼声道,&ldo;赌什么?&rdo;&ldo;你的青脉端砚。&rdo;温雅学子笑道。冷然学子看向他,一副早知你的心思,忽的也笑了。&ldo;好,就以我的青脉端砚赌他进前三……&rdo;他伸出修长的三指晃了晃。前三…温雅学子神色微变,顾海的确让他印象不错,但要说进前三…偌大的建康城人才济济……'&ldo;输了,你的洮河绿石归我&rdo;冷然学子伸手拍了他的肩头一下,脸上难得挂着浅笑。竟然是反被他算计了,温雅学子摇头一笑。二人的视线又落在场中正转身待去的顾海身上。&ldo;顾海&rdo;顾泷推开小厮的搀扶,恨恨的喊道,&ldo;你等着,咱们出去了…&rdo;&ldo;出去了如何?&rdo;顾海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到他身前。他的面色冷肃,眉头间满满的煞气,顾泷一时吓得不由后退几步,靠在身后小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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