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你传染我感冒。”邢云弼笑起来。“温泉不是可以治感冒吗?这样,我们划河而治,二分江山。”“还是不了,明天瑞瑞起床要找我的。”我穿上外套,十分潇洒地一挥手:“走了,下次来看你。”“好的。”出去的时候金经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十分谄媚地送我出去,我先还不解,走了两步,反应了过来。深夜到来,又是应召上门,他显然把我当某一种人了。我长成这样,不是痛苦我没叫卫平。我甚至在他打完电话转身过来闪身躲了一下,没让他发现我。我不想为难他。卫平打完电话,大概是想走回房间去,又在门口停了下来,想了想,默默地走开了。金经理很会察言观色,我一躲,他也跟着躲到走廊角落,等卫平走过去了,他才轻声问我:“林先生?”“那间套房里的人是不是姓纪?”我问他。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经过的事不少,眼神还是镇定的,脑子里大概在飞速转动:“我们不能透露客户信息的,林先生。”“那间套房里的人是不是纪予舟?纪家继承人,宏创的董事长?”我冷冷逼问他。他额头上冒出细汗来,神色可怜。“林先生,请,请问你和纪总是什么关系……”我和纪予舟是什么关系?两年前我们在夏威夷举办婚礼,交换的戒指我现在还戴在手上。但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他不说,你一个人说,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告诉这经理:“你先回去吧。”“那你呢,林先生?”“我在这想想问题。”我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哦,不是会员不能在这呆着,对吗?”他点头。我掏出钱包来,我和予舟经济向来分开,他给我的那张卡,我常年放在包里当摆设,这时候抽出来扔给这经理,他慌忙接过去。“现在我可以在这呆着了吗?”“可以了可以了。”他连声道歉:“我现在就去给您办一个会员,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你走开就行了。”走廊里一时安静下来,这会所内部装修用的墙衣,泥金色背景上有金沙暗纹,图案是羽状复叶的植物,凹凸不平的,我沿着墙壁缓缓坐下来,也许是中央空调打得太低,我忽然觉得有点胃疼。套房的门很漂亮,厚重的木门,有累累的浮雕,金铜把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那年在学校,那个滑雪场的恶作剧到最后,放学之后,学生都渐渐散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在滑,予舟站在看台上,忽然说:“我滑雪滑得很好的。”那时候的我只会笑着说:“我知道的啊。”应该让他滑给我看的。以后大概没有机会看了。姓金的经理,拿着我的卡去开了房间,又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凑近我:“林先生?”这段时间,足够他搞清楚我身份,才会在语气里带上同情来。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样子有多惨,太久没剪头发,一低头就盖住半张脸,出门时没换衣服,穿的衬衫,因为高瘦,穿衬衫总像穿别人的,现在又往地上一坐,简直是丧家之犬。他小心翼翼把卡放在我面前。我抬头看着他。“有酒吗?”“有的。”他问我:“您想喝什么酒?”“你这有什么酒?”“市面上能买到的顶级酒我们这都有。”金经理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怎么了?”我抬起眼睛看着他。他神色犹豫:“纪先生在我们这存了一瓶royalsate……”“拿过来。”“好的。”凌晨一点,坐在纪予舟的门口,喝着纪予舟的酒,等着纪予舟和别人幽会结束出来。真是一条龙服务。我第一次遇见纪予舟的时候,未必会想到有今天。期间邢云弼发来个信息,问我有没有顺利到家,我没回。纪予舟的酒不错,威士忌加冰,好喝得几乎让人流下眼泪来。二十六岁的我,很没出息地坐在一间套房的门口,一边偷喝着纪予舟的酒,一边失声痛哭。那姓金的经理简直是狗皮膏药,一直在旁边鬼鬼祟祟偷看我,等我哭完了,又小心翼翼凑过来:“林先生,需要手巾……”“滚开。”他被我吓得落荒而逃。我极少喝酒,因为怕喝醉,酒精会放大情绪,让人口无遮拦,我心理如此阴暗,这么多年攒下的情绪一夕爆发,只怕吓坏纪予舟。在他之前,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所以我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即使早结婚之后,我也常常梦见自己仍然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睡觉,不敢动弹一下,因为害怕吵醒任何人。我总觉得,安静一点,再隐忍一点,总是不会错的。但是即使我把自己蜷缩得像不存在,即使我常常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我的纪予舟,他还是无可挽回地从我身边溜走了。我要怎么面对没有他的日子呢,我是这样地喜欢他。光是想到他就在这扇门的另一侧,和另一个人拥抱,接吻,我就嫉妒得快要死了。沐老头的小札,写到他梦见去世的师母,醒来后五内如沸。我那时候想,五内怎么会沸腾呢?然而此刻我胸口翻腾着炽热的气体,痛苦如同潮汐一样,将我淹没至顶。像有无形的手揪住我心脏,榨出每一滴血液,我的手按在胸口,却无法缓解这剧痛,哪怕一分一毫。沐老头写下那小札时,师母已经去世十五年。这痛苦不曾放过他,纠缠整整十五年。我是这样没有出息地深爱着纪予舟,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我要如何撑过这十五年。-凌晨两点,我喝完一整瓶威士忌。沐老头题在画上的诗:“何以解朝暮,唯有花与酒”。原来酒精真是好东西,再多的痛苦,在酒精的浸泡下,都变成遥远的伤口,酒让人的灵魂变得很轻,轻到快要飘上高空,看自己就像看别人的故事。两点过十分,卫平接着电话,从走廊一端走回来。“好,我马上叫司机……”他怔在原地,因为看见我。我朝他做一个安静的手势,继续把地上的杯子和酒瓶捡回来,放进托盘里。酒精让我的手发抖,连一个杯子也拿不稳。我忘了,我是画画的人,我不能喝太多酒的。原来不是沐老头蠢,是我忘了。十五年的痛苦,还是不会放过我。卫平半跪下来,帮我把杯子捡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很悲伤。“林先生,我……”“嘘。”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纪予舟要出来了吗?”他点头。我摸索着拿出一支烟来,我的手一直在发抖,点不好火,卫平接过去,替我点着了烟。有温热的液体滚落下来,掉在他手背上。我吸着烟,仍然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你在旁边等着好不好,我保证,很快就结束了。”他说:“好。”-凌晨两点过十五分,门打开了。予舟穿着深色西装,白衬衫,他穿正装总是好看,尽管没打领带,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他的头发有点湿漉漉的。仍然是十六岁那样的眼睛,狼一样的眼睛,漂亮的深黑色,英俊面孔,仍然是那样漠然的表情,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没法让他笑,至少能让他在看见我的时候怔在原地。我懒洋洋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这姿势也像极十六岁,他很高,我很低,是我错了,低头看是很累的,他累久了,就不想再玩下去了。“你好啊,纪予舟。”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吸烟吗?”如果十六岁那年故事是这样开始的,结局会不会有不同呢?予舟抿紧了唇。他总是这样,明明做坏事的是他,不讲道理的也是他,却比谁都要凶,看见我,紧走两步过来,抓住我手腕,把我拖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这样告诉我,墨黑瞳仁深邃如星辰,我以为他是不会说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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