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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丽娜顿觉脸上发烫：&ldo;当然不是。卡尔才走了六个月呢。&rdo;

索尼娅打量了她一番：&ldo;哦，那么我想，我最好是向康普顿提议给我加薪，和你一样。&rdo;

丽娜从此牢记，上班时不能再穿新衣服。尽管她对自己新的挣钱本事暗暗自豪，但也同时因这钱的来源而感到羞愧。

碰见康普顿时她倍感难受：脉搏定会加快，脸也会发烫。她断定康普顿能一眼看穿她，并且等着她去坦白。她想象着海斯特&iddot;白兰2胸前戴着红字是什么感觉。于是，她常常下班就匆匆赶回家，紧紧抱着麦克斯，哭了起来。

到了六月份，汉斯才发了一个接头暗号。那是一个夏日的早上，阳光灿烂、空气清新，丽娜正走在上班的路上。通常，六月总让她想起结婚纪念日而悲伤难忍，但今天，眼泪并未涌出。这种感觉的确很新鲜‐‐满足感?难道这就是她所要的归属感吗?就为了拥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美国梦?尽管世界上战火连天，尽管欧洲已在纳粹铁蹄之下呻吟，尽管形势那么严峻，她依然能有不错的生活来源。或许她应该有另一种思路来麻醉自己，假装自己的邪恶行为并不存在。

于是她陶醉于这个新的想法之中，心里翻来覆去地咀嚼这个想法，差点儿没注意到57号大街与科姆巴科大街拐角处的橘子皮。她一发现那个暗号，就紧闭双眼。根本假装不了!无论多么想把它当作是想象出来的，它依然是实实在在的暗号。

午饭时她告诉索尼娅，打算出去散散步，朝着科学与工业博物馆那边走走。

博物馆里，她漫步于大厅，赞叹于这个曾经的艺术殿堂高高的天花板和巨大的圆柱。30年以前，西尔斯&iddot;罗巴克公司3的老板朱利叶斯&iddot;罗森沃德带着儿子在慕尼黑参观了一个博物馆，就想到回芝加哥来建一个类似的。罗森沃德一家在丽娜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老罗森沃德的儿子威廉在三十年代中期组织人力物力，帮助大批德国犹太人移民美国。有些人的确坚持正义，她想。当然啦，他们既有钱又有本事。

正想着生活的礼仪是如何的让人吃惊，汉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汉斯挽着她的手臂，似乎他们是一对情侣，正要悄悄共度珍贵的一个小时。他们闲逛到了侧厅，这儿只有工匠们在制作微型火车和村庄，准备圣诞节期间的庆祝活动。

&ldo;你还好吧，丽娜?&rdo;汉斯问道。

&ldo;很好。你呢?&rdo;她谨慎地答道。

&ldo;我很好。&rdo;汉斯微微一笑。&ldo;你有新任务，得优先完成。&rdo;

丽娜扬起眉毛。

&ldo;我们获悉，美国科学家正在努力建造链式反应堆来生产钚，然后从经过辐射的铀里面提取它，这样就能制造原子弹。我们要你把重点放在反应堆和要做的测试上面。&rdo;

丽娜吃惊不小，但试图掩饰。&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ldo;别这样，丽娜。你并非我们唯一的情报来源。&rdo;他笑道，&ldo;尽管你肯定是最有价值的。&rdo;

丽娜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ldo;我们还知道，康普顿的首席工程师托马斯&iddot;摩尔领着一个小组，已经开始修建斯塔格球场西看台下面的反应堆了。&rdo;

&ldo;汉斯，告诉我&lso;我们&rso;是谁?难道我还证明自己不够，还不能告诉我组里的其他人吗?&rdo;

汉斯举起一根指头紧贴嘴唇。&ldo;我们需要反应堆的详细计划。&rdo;

丽娜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ldo;我知道，我与魔鬼签了协定。但我也需要详细情况。这也可帮助我整理给你们的东西。&rdo;

&ldo;丽娜，咱们还是说正事。我们需要弄明白他们是如何建造反应堆的。&ldo;&ldo;可这事不可能。根本不允许我们靠近。&rdo;

&ldo;肯定有设计图纸。&rdo;

&ldo;就算有，我和索尼娅也看不到。&rdo;

&ldo;那么，你就得想个办法去搞出来。&rdo;

&ldo;怎么搞?总破门而入吧?通宵都有卫兵守着。&rdo;

汉斯伸出那只空手紧紧握住丽娜的手。&ldo;你这个女人足智多谋，肯定会想出法子来的。&rdo;

1爵士乐队发出的欢呼声。

2海斯特&iddot;白兰：美国作家纳撒尼尔&iddot;霍桑（1804‐1864）小说《红字》女主人公。

3美国最大的私人连锁商场。

第19章

与汉斯碰面以后，丽娜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肮脏、卑鄙、还不如那些卖弄风骚的女子。自己实际上无异于纳粹的婊子‐‐只不过是出卖情报而不是肉体罢了。可是，唉，命运如此，自己也同意了的呀!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仔细观察冶金实验室的科学家，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琢磨着可以利用谁来当一个不知情的同伙。

她最终锁定了欧文&iddot;曼德尔。欧文腼腆谦恭，来自南边1，获得博士学位以后留校工作，就是操作反应堆的。她知道欧文通过了安全保密审查，有可能进入最高级别的机密重地。小伙子又高又瘦‐‐瘦得皮包骨，脸上满是青春痘，一头黑黑的卷发蓬乱得像个鸟窝，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然而总是一副羞怯的样子。

于是丽娜算好时间，确保欧文每天来时自己都在办公桌前，开始每天都给他一个欢快活泼的&ldo;早上好&rdo;与&ldo;晚安。&rdo;自然也就发生了简短的交谈，并发出了大量的微笑。过了两周，就在一次这样的交谈之后，她突然一阵恶心，急忙冲进卫生间。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我究竟变成了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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