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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2页）

狄冬青站在房间另一端，望着两个顽皮的孩子嬉笑打闹。

孩子们脸上的神情，使他联想起一度被自己抛至脑后的、糖果的味道。

甜与苦，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他将手轻轻撑在桌子上。指尖不意间触到一张纸。

是一张信笺，叠成四折压在茶盘下方，只露出一个小角，纸色与桌面颜色相近，若非仔细去看，很容易忽视。

他将信笺取出，反复查看，纸面上印着与茶盘边缘同状的水渍，想来已经被压了一段时间，他细细回忆，却仍旧想不起信笺的来历。

他索性将信笺展开摊平，信中没有署名，也没有别的字迹，只有一张歪歪扭扭的简图，纵横的方块描摹出街市的形状，像是一张地图。

他把信笺转了半圈，将状似城楼的建筑朝向自己，手指顺着道路摸索，果真找到了弘义医馆的位置，很快又确认了柏府的方向。

虽然画得潦草了些，但这的确是江渝城的地图。

地图由黑墨细线描绘而出，唯独在斜角的方向上画着一个红色的标记，红墨勾勒出一只狭长的叶片形状，脉络分明，因着颜色的缘故，好似一片秋叶。

他更加好奇，待到两个孩子做完手上的活计，便将钟琪唤道身边，问道：&ldo;这里画的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rdo;

钟琪扫了一眼，点头道：&ldo;这里离我家很近啊，&rdo;但在仔细瞧过之后，很快摇起头来，&ldo;不行不行，你不能去这里。&rdo;

&ldo;为何不能?&rdo;

女孩抬手在地图上戳指：&ldo;你不知道，这一片往前就是监牢，是关押坏人的地方，关的都是杀过人的坏人。冬青哥是好人，当然不能去找坏人啦。&rdo;

他心下一凛，江渝城中的监牢，便是此时此刻关押师父的地方。

红色的叶片，莫非是在暗示卢正秋的名姓?

他不能去监牢探视，但叶片的位置并不是监牢的大门，而是附近的地点，莫非是别的入口?

他眨了眨眼，问道：&ldo;做了坏事，就算是坏人吗?&rdo;

钟琪点头道：&ldo;当然了。&rdo;

&ldo;若是做了坏事，又做了好事呢。若是杀了人，又救了人呢?&rdo;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纸面上的标记，声音很低，比起询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钟琪仰着头，嘴唇嘟起：&ldo;你说的好绕啊，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要教我吗?&rdo;

狄冬青手指一颤，很快将地图收起，将视线转回到两个孩子的身上，嘴边重新挂起笑容，道：&ldo;我不教你这个，我这里有几本医书，你们拿回去看吧，若有不懂之处，先圈下来，明日我讲给你们。&rdo;

钟琪和肖荣接过他的书，面露喜色，重重地点头道：&ldo;好!&rdo;

&ldo;记得不准叫我师父。&rdo;

&ldo;知道啦。&rdo;

两个叽喳不停的孩子终于心满意足，结伴踏上回家的路。他们离去后，医馆里便只剩下狄冬青一人，彻底被沉默笼罩。

夜色已深，外面的街道寂寥无声，就连融雪滴下屋檐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他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无眠之夜，身边没有熟悉的呼吸，静谧好似无人幽谷，反倒使他难以入睡。

今夜他依旧没有睡。

不过今夜他无需忍受静谧，他手中的瓶罐相撞，击出许多短促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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