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石虽为军中将官,但脾气却比方世平和蔼许多,眉慈目善,鲜少动怒,帮中兄弟都亲切地称他做石头哥。
可此时,石头哥的一双慈眉却紧紧颦着,似有难言之隐。
狄冬青瞧出他的心事,便主动问道:&ldo;不知诸位有何指教?&rdo;
石头哥的目光飘向远处,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低声道:&ldo;借一步说话。&rdo;
狄冬青一头雾水,只得随着他走,一路走到僻静处,他和其余几人才停下脚步,道:&ldo;狄少侠,我们想与你商议的,是关于正秋师父的事。&rdo;
狄冬青一惊:&ldo;敢问是何事不能当面问询?&rdo;
石头哥的拳头攥起又松开,脸绷得像一块真正的石头,挣扎再三才艰难启口,将方才木筏上遭遇葬花翎的前后经过讲述了一番。
狄冬青听后大惊失色,他没料到师父竟经历了这般惊险事,却对他缄口不提。
石头哥讲完后,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ldo;我们都是军中出身的莽夫,没读过多少书,也不会说漂亮话,但我们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实话。二十年前我随狄将军第一次北伐,与蛮夷交战时,也曾遭遇过修为精湛的武者。人数虽稀少,力量却不容小觑,他们的元神漆黑,灵力阴诡,散发着不祥之气,与今日所见极其相似,实在令人介怀。&rdo;
他说完后,旁边的人补充道:&ldo;况且我们都瞧见有那么一刻,正秋师父的人整个化作黑雾,连双足都无影无踪,这……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场面,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敢相信。&rdo;
立刻有人附和道:&ldo;狄少侠或许也不信,但我们一齐瞧见,再三回忆,绝不可能是幻觉。&rdo;
狄冬青沉默许久,终于答道:&ldo;我明白了,我相信你们的话。&rdo;
石头哥仍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道:&ldo;不论怎样,正秋师父是为了救我们的命,才驱策那般邪功的,我们理应心怀感激,可是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我们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告知与你。&rdo;
狄冬青的视线环视过每个人,点头道:&ldo;各位且放宽心,这件事由我来查明,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rdo;
他见石头哥脸上仍有忧色,便接着道:&ldo;诸位将事实告诉我,是因为相信我,对不对?&rdo;
石头哥道:&ldo;自然如此。&rdo;
他接着道:&ldo;那么请诸位再信我一次。我的师父虽有诸多秘密,或许不便坦言,但他绝不是恶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rdo;
石头哥怔了一下,终于握住他的手:&ldo;好,我们也相信你的话。&rdo;
&ldo;多谢各位。&rdo;他露出微笑,心中却又沉了几分。
他强迫自己将心事统统咽下,脸上仍保持着如常的神色。
石头哥被他的冷静所感染,神色已由阴转晴。从刀林剑雨中活过来的人,虽无大智大谋,但对于人性善恶,却有着独特的嗅觉。
狄冬青已博得他们的信任。
石头哥释开眉间的褶皱,又问道:&ldo;你说我们接下来如何是好?&rdo;
狄冬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抿紧嘴唇,接过抛向他的又一道难题。
他沉声宣布道:&ldo;此事轻率不得,待到各位兄弟整顿完毕之后一同商议吧。&rdo;
天水帮众的木筏已重新扎好,候在岸边。
这次他们有了充足的时间,扎出的船也更加稳固,足够乘下所有的人,保证他们平安离开这座岛屿。
问题在于离开之后,一行人又该去往何处?岳阳城郊的骚动想必已引起守军的注意,为了避免暴露行迹,决不能够原路折返。云梦泽何其广阔,离开孤岛之前,必须商讨出新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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