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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在鸦片战争前后资本主义近代工业生产尚未出现的条件下，新的资本主义萌芽因素与旧的封建主义的矛盾，主要表现在商业资本上。商业资本是在流通领域中起作用的资本。以魏源为代表的先进思想家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们着重解决商业资本流通过程中的矛盾。马克思说：&ldo;商品生产与发展了的商品流通‐‐商业‐‐是资本依以成立之历史的前提。&rdo;又说：商业资本的发展，&ldo;在封建生产方式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过渡的推进上，是一个主要的要素。&rdo;因此，在尚未达到资本主义近代工业生产的水平时，评断一个先进思想家，以看其是否在流通领域的研究上提出有利于商业资本发展的思想为准。龚自珍被公认为善于洞察当时社会矛盾并予以辛辣揭露批判的思想家，但他除提出&ldo;更法&rdo;，主张用宗法外衣下的&ldo;平均&rdo;土地办法解决地主与农民间矛盾之外，其研究只限于生产过程，并主要是农业生产过程，对于流通过程非但不重视，而且还认为商贾系&ldo;皆欲并十家五家之财而有之&rdo;的财富兼并者，予以贬斥。魏源则不同，他的研究着重于流通领域和交换价值。这也就是&ldo;资本依以成立的前提&rdo;‐‐发展商业资本所需要解决的课题。魏源和其他观点相同或基本相同的思想家，是怎样反映资本主义的历史趋势和提出解决它被束缚状况的见解的呢？

首先是对本富和末富的看法。中国历史传统是提倡重视农业生产的&ldo;本富&rdo;论。但当商品经济发展到资本主义开始代替封建主义的时候，&ldo;末富&rdo;的地位将日益重要并必将逐渐处于主导的地位。在当时，进步思想家大都是主张&ldo;本末皆富&rdo;，&ldo;善经济之学&rdo;的包世臣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他为了清统治的稳定，不致造成&ldo;饥寒交迫，奸宄乃成&rdo;的大乱局面，一再申述&ldo;天下之富在农&rdo;；强调&ldo;治平之枢在郡县，而郡县之治首农桑&rdo;。然而，包世臣对末富是同样重视的，他说：&ldo;无农则无食，无工则无用，无商则不给，三者缺一，则人莫能生也。&rdo;只有本末皆富，则家给人足，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魏源与包世臣一样是&ldo;本末皆富&rdo;论者，但思想水平远高于包。魏源虽曾从稳定清王朝的统治出发，把本富提到很高的地位，举&ldo;弥利坚产谷绵而以富称，秘鲁诸国产金银而以贫闻&rdo;为例，得出&ldo;金玉非宝，稼穑为宝&rdo;的结论，但他把末富的地位强调得也很高。尤其是在外国资本主义廉价商品侵入，白银外流加剧的情况下，他把末富放到了决定性的地位。魏源认为，在商品经济亟需发展以对付外国资本主义商品倾销和经济侵略的&ldo;今日&rdo;，应该&ldo;缓本急标&rdo;，应该&ldo;货先于食&rdo;。也就是把&ldo;末富&rdo;置于首位。可见魏源是从本富与末富并重向着末富重于本富方面发展，这是正确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经济发展规律的思想。这种思想水平，在同时代思想家中无有出其右者。而对于&ldo;在封建生产方式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过渡的推进上&rdo;起重大作用的商业资本，对阻碍其发展的漕运、盐政、货币中的严重弊端的研究，并提出改进意见等诸方面，魏源又是一位佼佼者。由于学术界对漕运、盐政研究较多，这里着重将当时的思想家们对货币及与此有密切联系的对外贸易的认识加以阐述。

由于外国商品、鸦片输入日益增多，白银大量外流，造成银荒和银贵钱贱，严重影响小民生计和商品流通，从而加剧了广大人民与封建统治者的矛盾，加剧了清统治的危机。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得先分析其症结所在。包世臣对此有一段精辟的论述。他说：

&ldo;今法为币者惟银与钱，小民计工受值皆以钱，而商贾转输百货则以银；其卖于市也，又科银价以定钱数，是故银少则价高，银价高则物值昂。又，民户完赋亦以钱折，银价高则折钱多，小民重困。&rdo;

他又说：

&ldo;连年丰稔，上米一石价银七、八钱，而民户折漕，重者至银六两，析条银重者银每两至钱三千有奇，是米二石方能完条银一两，米七、八石方能完额漕一石。&rdo;

上面两条资料，在认识到货币是特殊商品这一前提下，主要说明：零售和工资用钱、商品批发和赋税交纳用银之间的关系。这一认识使钱与银都成了等价物，也即在实际上有了两种价值尺度。这在银贵钱贱条件下，就使以钱为价值尺度的&ldo;零售和工资&rdo;大吃其亏。这种情况，既影响到人民的生活，也阻碍了商品流通，不利于作为社会发展方向的资本主义萌芽因素。如何解决这个矛盾，思想家们存各种见解和方案。王瑬主张大量发行钞票，&ldo;以钞易银，废银不用&rdo;。他认为，这样做，银既不会外流，银价也就不会腾贵了。在那时，对货币问题提出的见解最高者莫如魏源，其次是包世臣。

包世臣要用&ldo;制币&rdo;来解决银荒以便利于流通。他说：&ldo;近世人心趋末富，其权加本富之上，则制币以通民财，使公私交裕，实治道之宜急者。&rdo;既然&ldo;人心趋末富&rdo;，那就应该因势利导，&ldo;制币以通民财&rdo;，促进末富的顺利发展。要&ldo;通民财&rdo;必须统一价值尺度，绝不能存有&ldo;钱&rdo;和&ldo;银&rdo;两种等价物。其具体方案：&ldo;以钱为币&rdo;，&ldo;以钱起数&rdo;，&ldo;亦不废银&rdo;，但须&ldo;使银从钱&rdo;以&ldo;夺银之权&rdo;。他认为，如物价统一于钱这一个价值尺度，银价不起作用，人民就不会受银贵钱贱之苦，商品流通也不会阻滞。包世臣要&ldo;制币以通民财&rdo;，统一价值尺度，加速商品流通，显然是正确的。但那时正是处于资本主义历史趋势条件下，需要以贵金属的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和流通手段时，他却要&ldo;以钱为币&rdo;，&ldo;使银从钱&rdo;，又是保守的，必将不利于商品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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