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手被细卷烟烫到,大声咒骂。
他站起来走到柜台前,柜台的玻璃隔间内有个少年,后面是救世军的红色旗帜。
&ldo;我可以用电话吗?&rdo;
少年沉下了脸:&ldo;打市内电话就可以。&rdo;
&ldo;好。&rdo;
少年朝背后的小办公室指了指。他走进去,在桌前坐下,看着电话。他想起母亲的声音总是担心害怕,同时又温暖温柔,就如同拥抱一般。他起身关上通往柜台的门,按下国际饭店的号码。她不在,他没留言。门打开了。
&ldo;不能关门,&rdo;那少年说,&ldo;好吗?&rdo;
&ldo;好,抱歉。你有电话簿吗?&rdo;
少年翻了个白眼,指了指电话旁的厚本子,转身离去。
他找到歌德堡街四号的约恩&iddot;卡尔森,拨了号码。
西娅&iddot;尼尔森凝视着响起的电话。
她用约恩给她的钥匙开门,进入他家并把门锁上。他们说这里有弹孔,她找了一会儿,在柜门上找到一个。
那人对约恩开枪,试图杀死他。一想到这里,她就莫名地激动,但她完全不感到害怕。有时,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感到害怕,再也不会像那样对死亡感到恐惧。
警方来过这里,但没有搜索太长时间,他们说这里除了子弹以外没有其他线索。
她去医院探望过约恩,聆听他的呼吸,约恩只是躺在大病床上望着她,看起来十分无助,仿佛只要在他脸上蒙上枕头,他就会死去。但她喜欢看他脆弱的模样。也许挪威作家克努特&iddot;汉姆生的小说《维多利亚》中的老师说得对:有些女人需要心怀同情,这反而使她们暗地里痛恨健康强壮的男人,她们希望丈夫残废并依赖她们的照顾。
但这时她孤身一人在约恩家,电话又偏偏响起。她看了看表,三更半夜的,正常人不会在这种时间打电话来。西娅并不怕死,但她害怕面对这种情况。是不是那个女人打来的?那个约恩以为她一无所知的女人?
她朝电话踏出两步,停在原地。电话响了四声,只要响到第五声就会停止。她踌躇片刻。第五声响起。她冲上前去,接起电话。
&ldo;喂?&rdo;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一个说英语的男性声音传了过来:&ldo;抱歉这么晚打扰,我叫埃多姆,请问约恩在吗?&rdo;
&ldo;不在,&rdo;西娅松了口气,&ldo;他在医院。&rdo;
&ldo;啊,原来如此,我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我是他的老朋友,想去探望他,请问他在哪一家医院?&rdo;
&ldo;伍立弗医院。&rdo;
&ldo;伍立弗医院。&rdo;
&ldo;对,我不知道那一科的英语怎么说,不过挪威语是neurokirurgisk(神经外科)。病房门口有警察,他不会让你进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do;
&ldo;明白?&rdo;
&ldo;我的英文……不是很……&rdo;
&ldo;我完全明白,谢谢你。&rdo;
西娅挂上电话,站着思索良久,又开始继续寻找。他们说房间里有好几个弹孔。
他对旅社的少年说他打算出去散步,要把房间钥匙交给少年。
少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十五分,便叫他把钥匙留在身上,说待会儿就要锁门并上床睡觉,房间钥匙也可以打开旅社大门。
他一踏出旅社就觉得寒冷刺骨,便低下头,大步朝目标走去。这样做很冒险,非常冒险,但他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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