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校长——”局长懒洋洋把声音拖长,然后就没有了下文,其实是变相地提醒左坤赶快给秦雅科长打电话。
左坤拿出手机,有些委屈地看着局长,眼睛里带着害羞,他说他没有秦科长的电话。
“你没有?”局长的语气低沉下去,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给秦雅打电话。
秦雅拒绝了局长的邀请,她还告诉局长,批文已经在走流程,如果签得快的话,就这两天可以下发;再慢,一周之内给他们下发到县里。
局长还告诉秦雅,左坤也在呢,大家一起吃个便饭。
秦雅一时没有想起左坤是谁?所以,当局长提起左坤的名字时,她还觉得这局长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呢?大家都是讲究体面的人,她虽然不认识左坤,但局长提起这个人,那肯定是有深意的,便说:“改天有机会了我请你们。”
挂了电话之后,秦雅猛不丁地想起之前杜默让她给县局局长打招呼的事,好像当时给帮着办事的人就叫左什么来着?难道就是这个左坤?不过话说回来,她给那个局长该还的人情已经还了,现在这个批文也在加快地给对方弄。至于吃饭,固然可以加深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可是,她觉得与不恰当的人吃饭,简直无异于情感的遭罪。
因为秦雅不愿意参加一些她认为无趣的饭局,自然给一些人留下了冷美人的印象。
秦雅的委婉拒绝,给左坤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之前,局长对左坤还算客气;当和秦雅通完电话之后,他对左坤说:“左校长,这剩下的时间你自行安排,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左坤自然唯唯诺诺地说好,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就算他贴着脸跟上去,局长现在也不会对他动容。人生处处有冷宫?不仅爱情,职场亦如是!今天,也许因为某个因素,你是职场的红人;明天,也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眼睛,你可能就被边缘化了。
在这感觉到初夏气息的时日里,左坤发现人生冰冷地让人有些窒息。
回到学校的左坤,一脸严肃,脸拉得老长。大家一猜,十有八九肯定是和局长出差时被评了,不然,能吊那么长个脸。
就连和叶芷、左坤走得近的艾玉,见到左坤也不再像往日一样开玩笑。不仅艾玉,大家发现,左坤从当上领导后,人变化挺大的,从原来的拘谨,一步一步地变得开始霸道起来。不过,这也正常,俗话不是说嘛,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每个角色,都有上天赋予他的性格,如果你达不到,那么那个角色就有可能与你失之交臂。
左坤把一个校长的角色演绎地有些过度,现在,大家猜测他在局长那碰了壁,想到这,有些人的内心便暗暗地高兴起来。
左坤始终对叶芷比较好,不仅因为他在追求叶芷,而且叶芷的哥哥在罗英镇是一把手,那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叶芷听左坤讲起了去市里的事,当听到秦雅的名字,她先是一愣,后来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左坤能如此顺利当上校长,她的哥哥可能起了作用,但秦雅一定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从而让县局长误认为左坤和秦雅很熟络。秦雅根本不认识左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杜默给秦雅打了招呼。
叶芷的印象里,秦雅有的时候很高傲,她不会刻意地讨好任何一个人,杜默除外。上学那会儿,尤其是杜默和夏晓雪分手,秦雅和杜默在一起之后,秦雅的性格就变得不再那么随和,她的眼睛里装满了杜默,但也为此对这个世界多了一层防备。
这些话,叶芷没法给左坤说。叶芷突然感觉,她欠杜默一份谢谢。
一个人,很容易因为自己的一时得意而忘了自己的真实处境。左坤总认为他在某个圈子里具有无比大的话语权,可是他哪里能想到,他身边的看似普通的杜默,他瞧不起的工人身份的杜默,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叶芷终究还是给杜默打了一个电话,委婉地询问他当初是不是通过秦雅帮助左坤顺利上位。
杜默很谦虚地说,也谈不上刻意帮忙,就是顺嘴一句话的事。
“你和叶芷一起走过了这些年,你俩什么时候——”叶芷在斟酌最后的措词是用“结婚”还是“修成成果”?
“她已经结婚了。”杜默直接说道。
“她已经结婚?”叶芷心里在想,难道他俩结婚了?还是秦雅嫁给别人了?
“她的对象是她爸妈朋友的儿子,现在是一个县里的副处级领导,前途远大。”杜默的话语很平静。
叶芷突然责怪自己干嘛要问这,连忙说:“对不起。”
“你干嘛说对不起。”杜默哈哈一笑,说:“不该提我的伤心事?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归宿,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说不定哪一天就和凌雨嫣结婚了呢!”
叶芷内心里不由得心疼杜默,她原以为,她和他会像小时候一样一直走下去,直到人生的尽头。可在岁月的风雨里走着走着,蓦然回首,彼此不经意间走散了。大学毕业之后,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他为什么会跑到罗英铁矿来当工人,她也一无所知。所有关于他的现在,她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叶芷正在和杜默在电话里聊着天,左坤走了进来,但她并没有挂,依然在聊着,左坤便在床沿上坐下来。
“和谁在聊着呢?”当叶芷挂了电话,左坤脸上隐匿着一丝醋意。
“杜默。”叶芷犹豫着要不要把秦雅、杜默的事告诉给左坤。
“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左坤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带着暗暗地不满,他似乎在内心里说:我都被局长批评了,你还有心思给杜默打电话,你咋想得呀?
叶芷淡然地看一眼左坤,就算她不是他的恋人,就算他单纯地是她的校长,她可不会像同行一样对他畏畏缩缩。
“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叶芷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左坤关于杜默和秦雅的事情,告诉他的,也许反而会增加他无形的自卑。
情欲是一个坎,人若能战胜它,那就离成功不远了。
所谓的俗世,我们到最后就会发现,不过是情欲里的挣扎。有的人在自我拯救,有的人正在痛快地沦落而不自知,以致他的人生遭受重创。
李施在卜艾理的点拨下找了一回副厂长厉珂,当时她觉得厉珂这人挺好说话的,感觉福利房指标的事有望了。
时间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李施的心都等得冒烟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她不想再这样等下去,便想从卜艾理那探一点风声。
卜艾理得知李施的老公去上了小夜班,他心里便生出一股燥热,欲望的冲动在这刚刚沉淀的夜色里变得愈来愈汹涌。他索性离开自己的屋子,悠哉悠哉地向李施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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