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抗倭将长烟杆烟斗中的叶子烟戳熄,将它当拐杖一拄,有些艰难地从藤椅上站起。
他强行镇定心神,扫视着乱哄哄的人群,还有表情轻松的楚天荣。
他调集全身力气,显得声音仍很洪亮,掷地有声。
“好,明天等你爸楚河从矿里回来,就把该分的东西都分给你。”
楚河是楚天荣的父亲,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在场显然不合适。
楚天荣下午已让李梅给老爸打过矿里的电话,对楚抗倭要喊上老爸,自然没意见,淡淡回应道:“要得,那就明天再分。”
楚抗倭用力咳嗽了一声,抬头看向那明如玉盘的皓月,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睡瞌睡吧。”
楚抗倭吩咐了一声,拄着烟杆,步履有些沉重,转身朝着吊脚楼正屋走去。他和小奶奶万蓉住左正屋,大伯楚大富住右正屋。
奶奶、爸妈住右厢房,幺叔一家住左厢房。
吊脚楼,也叫“吊楼”,为苗族、布依族、侗族、土家族等族传统民居。
正屋前,是用麻条石筑起的长长台阶,从台阶上去才能通向正屋和左右为拱卫的厢房,正屋和厢房都是全木结构的两层楼木房。
楼下是一根根粗大木柱作支撑的基底,下面空间用木板封砌成猪圈、牛圈、杂物间等。
长衫裹着楚抗倭高大略显弯驼的身材,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纤瘦影子,他尽力高昂着头,就这样一步一步迈向正屋。
楚天荣隐约有种感受,这位倔犟强势,砍过鬼子的老人,表面看似风光,说一不二,其实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他心中谈不上有什么怜悯,他和爷爷之间的隔阂还很深,没那么容易冰释前嫌,他犯不着为一个厌嫌自己的人伤神费力。
小奶奶万蓉颠着小脚跟了上去,上前扶起楚抗倭,让他慢些走。
奶奶冉秀也站起身,爱怜地摸了摸楚天荣的头,一脸微笑。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轻声道:“天荣,今晚你表现得很好,奶奶很欢喜,不愧是我的乖孙儿。”
她悄悄叮嘱了两句,在李梅的陪同下回去了。
其他叔伯婶娘、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们,各怀心意看了看在地坝中的楚天荣后,也都迅速散去。
楚天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转身回家。
他看到屋中散发出的油灯亮光,胸中瞬间被温暖涌满,刚才所有的不快和压力都烟消云散。
此生有娇妻如此,有小棉袄墩墩,夫复何求?
“冰儿,我回来了。”
他推门进去,进了卧房。
只见魏小冰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和楚天香说着话。
“败家子,你们最后怎么谈的?”
“对呀,哥哥,爷爷没难为你吧?”
魏小冰和楚天香急着问他。
楚天荣用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道:“我这是孔明借东风----如愿以偿。”
他绘声绘色地将最后的情况给她们讲了一遍,听得她们很是吃惊。
印象中,楚抗倭刚直不屈,霸道至极,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轻易不可能向任何人妥协。
没想到这次,楚天荣竟然逼宫成功。
楚天香拍掌叫好,高兴道:“哥哥,你太厉害了,这叫农奴翻身,当家作主呀。”
“此时此刻,我必须吟诗一首: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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