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耽搁,身后追着少年的人终于追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少年摁在沙地上,一阵乱翻。扯着扯着就把那少年的衣服扒至腰间,半裸了肩膀,小麦色的皮肤在黄沙阳光下泛着光。
原来乞丐般的衣服里内有乾坤,内面大大小小缝了无数个口袋,口袋里装满了从别人身上搜刮来的东西。
雅雅看那少年笑嘻嘻地躺在沙地上,身上脸上都是沙子,露出满是口袋的衣服,一阵无语。
少年毫不在乎地任人摁在地上,抽空还对雅雅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细小牙齿,笑逐颜开地调笑说:“哎,如果有天,我能神鬼不觉得偷了你的贴身帕子,你就做我媳妇,好不好哩?”
雅雅还没反应,追他的那帮人先哄笑起来。
“我个呸,你个偷儿,还想娶人家做媳妇,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我都替你脸红。”
少年视而不见周围人的哄笑,只冲着雅雅乐:“你说,好不好?”说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风骚无比地左眼一眨,配上黑灰的脸,分外滑稽。
把他摁在地上的人笑得更欢了,哄笑中有人大声提议:“这小子该揍,咱们把他扒光了,挂在玉狼关上,让所有出关的人都看看,好不好?”
好字还没落,少年就一跃而起,让一帮摁他的人摔得七晕八素,灰头土脸。
等他们再站起,少年的七彩衣已远远地在众人视线外了。
“想把小爷我扒光了,你们还得再练练。哈哈,”
留下这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那少年左转右溜,不一会儿人流中便再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
众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各自散去了。
玉狼关的小店自然不比洛都,拿不出什么好菜色。
一坐定,阿殇便点了几盘子羊肉和馒头,还有酒。
大堂内,有几拨人边吃边高谈阔论。
“听说,那个兰妃长得是倾城绝色啊,那一笑,让全城的花儿全开了。”一人咂嘴,语带向往。
“美有什么用,还不是妖妃。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一人不屑。
“可不是,据说,当时在失落山,众将士逼得那圣安帝差点以死谢罪,无计可施,不得不赐死妖妃。”一人声音稍大,生怕别人不知道。
“不说了,不说了,这等祸水,不提也罢。”有人举碗,示意众人喝酒。
祸水么,兰溪,苏天静静地想,睨了雅雅一眼,却见那少女静静地听着,并不言语。
是夜,明月高悬,夜深人静。
雅雅猛地清醒过来,不对,有人,坐起来不动,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有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趁着月光摸进房来。
摸出飞刀,捏在手间,眯眼看着那瘦小的身影离床幔越来越近。
步子顿顿,那人一手掀开床幔,身子却一动不敢再动。
因为薄如婵翼的刀正贴在他咽喉的大动脉上,月光下发出清冷的光。
那人露出布外的眼,乐得眯成一对月牙,睨着要命的那刀,轻声细语地说:“我说,媳妇,手可千万别抖,你一抖,没变媳妇就先成小寡妇了。这可不好。”
只穿雪白单衣的少女,乌发雪衣,猫眼敛艳,小巧的下巴一抬,月光下犹如精灵:“谁是你媳妇,嘴巴放干净点。”
寒光森森的刀又往前一送,那人不得不往后又缩了点,嘴里却一点也不闲着:“哎,哎,悠着点哈,你可别谋杀亲夫啊,我说,你忘记了吗,我就是白天那个。”伸出一只手比了下,又翻翻白眼,显得十分无辜。
在那少女神思一恍时,少年灵巧的身子向后急退,欲摆脱那把缠人的刀。
他快,那刀更快,如影随形地紧跟过来,始终贴着那人的咽喉。眼看少女猫眼内利色一闪,那刀马上又要贴近一寸。
那人高举双手,丹凤眼里似淌进了月光,单眼皮一睁,双目放大。
“可别,可别,我就是那个白天让你摸了手的人。”
一张口仍是油腔滑调,没个正形。
雅雅一挑眉,一把扯下那人脸上的布。
正是那个白天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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