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尚早,太阳才刚升起来。
今年夏天比以往热,不过桃花村离山近,早晨还是有些冷意的,但好歹不会让人冻到。
顾子兮跟在魏怀绝后边往村外走,沿路碰到了几个人。
魏家的事在清溪村传开了,人都有好奇,此时看魏怀绝后边跟了个陌生妇人,就猜到是顾家另一个姑娘了,便拿眼睛去打量。
任谁摊上这种事都觉得憋屈,也没人这么没眼色凑上前去问,这不是触人家霉头吗,所以只悄悄打量观望。
被人盯着看,顾子兮头更低了,要不是她一直能看到魏怀绝的腿脚,怕是早吓得浑身哆嗦了。
早起都是妇人在院子和门口扫洒,男人出来的不多,虽说眼光大多都是朝顾子兮去的,但魏怀绝察觉到也有人悄悄打量他是何神色。
他不喜被人盯着,于是直坦坦看了过去,还问道:“林叔起早下地去。”
陈敏被抓了个现行,幸好他看的是魏怀绝而不是顾子兮,还有个台阶下,讪讪挠着头打哈哈:“是了是了。”
魏怀绝虽是家常问话,但他一开口有眼色的人就知道收敛了,落在顾子兮身上的视线少了许多。两人没停留,出了村径直朝顾家村方向走。
草药郎中家里,王郎中取下顾子兮头上染血的细麻布,重新给糊了草药在额角。
他懂一点把脉,还给顾子兮诊了诊,末了摇头叹道:“底子亏空了,别人需十天,你这得二十天才能养好伤,就这一时半会儿还没法把亏空养回来。”
王郎中有了年纪,见顾子兮瘦成这样不免絮絮叨叨起来,还是王阿嬷给她递了个眼色让别说了,她才后知后觉一惊住了嘴,抬头见魏怀绝神色不变,没厌弃顾子兮才放心。
一般人娶夫人是为了过日子,庄稼人娶妻都不容易,没几个愿意娶个病秧子回去拖累,再说顾子兮还是被人家买回去的,哪能管她养不养身子,没丢出来都是好的。
药上好了就不便再留,回去还有各种事忙,魏怀绝问了下次来换药的日子就带顾子兮走了。
都说冤家路窄,她俩走的小道是不会从顾家门前过的,谁知却跟曹节撞上了,她在村后的野地里挖野菜,往常这可都是顾子兮的活。
在她眼里,平白多了个活干哪能不埋怨,嘴里时不时就咒骂几句,不曾想正骂着就叫她碰到了正主。
对魏怀绝她是怵的,顾风叶到今天还在床上躺着呢,没人给她出头,所以就算是再怨憎顾子兮,她跟那河里的水蚌一样,嘴立马就闭紧了,只在人家两个走远后,她才回头朝地上啐了口。
打女人是最没本事的,曹节今日也没撒泼,魏怀绝连一眼都懒得瞧她。
至于顾子兮,这两日在魏家没挨打还能吃饱,见到曹节竟叫她生出种恍然来,她再也不用听到那些刺耳难听的尖声喝骂,耳边都似清净了许多。
回来后家里只有崔明珠在,沈君晚送媳妇回娘家了,魏青玉在屋后的水塘放鸭子。
见崔明珠在剥豆子,顾子兮连忙过去帮忙,她急着干活就直接蹲下了,还是魏怀绝搬来个小凳让她坐下。
在顾家的时候,可没人会顺手给她拿个凳子,叫顾子兮对魏怀绝越发恭谨微小。
她明白今日魏家对她的好是因为人家是好人,不像曹节那样黑了心肠,可越是这样,就越叫她惴惴不安,也决心要好好干活好好听话,生怕再回到吃不饱还要被打骂的日子。
崔明珠看她手上麻利,一点不见偷懒耍滑,心里就踏实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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