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观那场大火,烧光了一切。
萧复死了,死的面目全非,宫内的人都知道,他们都装作不知道。
在圆圆面前,虞媗刻意不提萧复,他课业繁忙,而且还要上早朝,闲暇时间少,一时倒没空想这些。
直到快月底,前朝休沐一日,圆圆嚷嚷着要见萧复。
虞媗无法,只能扯谎说不想他去见萧复。
圆圆却像是感应到什么,哭着求她,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虞媗不忍心告诉他萧复的死讯,只能谎称萧复离开了镐京,圆圆还不死心,想去一趟道观。
虞媗自然不能再阻止他。
他们入紫阳观是在傍晚,紫阳观上方的火烧云浓烈炫彩,蜿蜒至四周,远远望去,仿佛是只巨兽,一口就能将整个道观吞下。
马车停在道观外,紫阳观的知观出来迎接,知观是位儒雅随和的道长,见着虞媗和圆圆先行了礼,忙叫人引他们入观内。
萧复住的净室被重新修建了,里里外外和原先一样,圆圆率先跑进去,虞媗杵门前没动,随在她身后的知观神色凝重道,“太后娘娘,这里……寻常人都不敢踏足。”
虞媗从他话里听出了其他意思,“什么原因?”
知观轻摇头,“可能是被太上皇陛下残留下来的龙气威慑。”
他说完这句话,便匆匆退出了净室。
虞媗深吸一口气,回眸见院子里站着她带来的宫婢太监,这么多人,有谁想捣鬼,也不可能会出事。
她走进去,便听见圆圆在咯咯笑,他趴在那张木板床上,床头摆放着个小人,活灵活现的转圈,那个小人是玉雕成的,眉目娇软,长发挽成髻,是个温婉的妇人模样。
圆圆指着小人道,“母亲,它好像你!它还会动!”
虞媗心头一跳,急促走近将小人拿起来,那小人还在动,她有些手抖,尚未待她细想,圆圆从她手里拿过小人,很是娴熟的关掉小人身后的阀,小人立刻安静,他笑嘻嘻的安慰虞媗,“母亲别怕,这个小人不动了。”
虞媗嗯了一声,看着他手里的小人,好奇道,“圆圆在哪儿找到的?”
圆圆手指着多宝阁,“在那里翻到的,里面还有书。”
虞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起身到多宝阁前,往里面看,确实有书,只放了一本,那书有一丝熟悉感,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其拿起来,但她没有立刻翻开。
这本书的封面印着一滩红色印记,触目惊心,虽然已经干涸了,但她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
是他的吗?
虞媗的念头一出,就想将书放回多宝阁。
这时窗外吹进来一阵风,将那本书翻开了页,虞媗再不想看,那些字也入了她的眼。
“萧复甘愿受罚,卫国的太后娘娘将他捆绑住,逼迫他脱了衣衫,太后柔若无骨的坐在他怀里,一面细细哭着,一面咒骂他混蛋……”
虞媗狠狠将书盖住,闭了闭眼,将胸中那股气硬生生压回去了,她气什么。
萧复都死了,她没必要跟个死鬼生气。
这会儿天要黑了,室内点着油灯,虞媗将那本书放在油灯上,火焰像是有了生命,摇摇晃晃就是没烧着书。
这本书不能留!
虞媗烧不掉它,便想直接将它撕碎。
圆圆忽然爬下床,跑过来揉着眼睛打哈欠,“母亲,圆圆又困又饿,想回宫睡觉了。”
虞媗叹了口气,将书收进袖子里,低头问他,“圆圆下次还想过来吗?”
圆圆摇头道,“不来了。”
虞媗稍微放心,搀着他出了屋,刚准备下台阶,天上雨就像倒下来般倾泻而下。
虞媗仰头望着天空,他们来时很晴朗,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圆圆伸着小手接雨水,笑道,“母亲,要不然我们在这里歇一宿吧。”
虞媗从出神中缓过来,慌忙握住他的小手,用帕子将他手上的雨水擦干净,“不了,你明早要上朝,不能在这里耽搁。”
圆圆闷闷的奥一声。
虞媗当听不懂他的不舍。
宫女撑着伞过来,接他们出了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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