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了惊羽的手,还弄没了他的牙,现在同处于一室之下,陆知风自知自己没有过错甚至有恩于惊羽,可时间越长她看着这个过分安静的孩子越来越心疼。
“你是不是因为牙被我打没了,才不说话的?”陆知风问他。
惊羽摇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说话?”陆知风问他。
惊羽抬眼看看她,又把眼神挪开了。
陆知风:“……”
即便是这样,陆知风还是托骨卿把牙打好了,但是要一条灵活的手臂是没希望了。京城好就好在,各种奇能异士汇聚于此,那些年纪大了的达官贵人削尖了脑袋求骨卿给他们接牙,陆知风真的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挤到位子。
陆知风和骨卿的侍女约好了时间,打算回府带惊羽出来。走到一个拐角,看见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拿石头子扔那个高高的孩子。
陆知风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群小孩子吵吵闹闹没听见陆知风的声音,一边拿石头砸一边骂:“天蜀人滚出大昭!”
“怪物,怪物!没牙齿的天蜀人滚出去!”
那个高高的男孩子就一声不吭的站着,陆知风快步走上前站到了惊羽前面。
陆知风指着那几个威风的小孩,说:“徐家的老二,王家的大女儿还有你是马夫人的小孙子……我跟你们家的大人可是很熟的,小心我给你们打小报告,说你们学地痞流氓欺负人!”
一个小男孩理直气壮的说:“大昭的野狗就该被打跑,我们没有随便欺负人!”
惊羽眼波微动,他的心绪已经习惯了千山万重也只露山峰,惊涛骇浪只显白沫。
陆知风被他们被气笑了,说:“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话是错的,而且你会后悔一辈子你说过这句话。”她走上前,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那个男孩子的额头,说:“还不走,快要赶不上午饭了。”
那群小孩走了,陆知风转过身,惊羽低头看着地面,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姐替你出气了。别看他现在好好的,待会儿头上就得肿起一个大包,你怎么不还手啊?”
惊羽不说话,陆知风搔搔后脑,她也快习惯这种尴尬的对话了,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惊羽腿上的伤已经大好,可走起路来还是深深浅浅有些坡,陆知风就陪他慢慢走过去。
通过一扇破旧的小木门,里面有一段黑漆漆的走廊,台阶向下蜿蜒,走到尽头是一座小型的地下宫殿。
陆知风牵着惊羽的手,走了进去。推开石门,正对面坐着一个身披灰袍的男人。他抬眼看见陆知风和惊羽,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强迫拉扯一块面皮,皮笑肉不笑。
“姑娘,这位是需要接骨的孩子吗?”
陆知风带着惊羽走上前,让他坐了下来,说:“是,劳烦您了。”骨卿细长的眼睛微眯,好像睁不开似得,问:“他是您什么人啊,让您如此费心?”
陆知风的手放在惊羽的肩膀上,说:“他是我弟弟。”
“哦,这样?这位公子连声姐姐都不叫呢。”
陆知风捏了捏惊羽的肩膀,他无动于衷,陆知风替他圆场:“我弟心气高,说话怕丢人。”
骨卿说:“原来如此。还请您先出去。”
“是。”陆知风说完离开了屋子。她在外面站着等了一会突然听见里面惊羽的吼声,她赶忙推门进去,惊羽跪倒在地上疯狂的呕吐,骨卿就笑眯眯的看着他。
“惊羽,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陆知风单膝跪在惊羽身边,拉住惊羽往嘴巴里伸的手,“你说话啊!”陆知风着急的大喊。
惊羽转过头,两只眼睛因为刚刚呕吐变得赤红,他怒道:“我不要这种东西,杀了我也不要!”他开口说话时陆知风看到,他嘴巴里已经有了两排整齐的牙齿。
阴暗的地宫里只有骨卿座椅旁边有两盏燃着的灯,他站起身,灯光彻底照在骨卿脸上,那苍白的颜色僵硬的五官,就像是一张人皮被缝上了五官。骨卿说:“没想到啊,罗刹山的人还受不得死人身上的骨头了?可是你们身上的人命债还少吗?陆家大小姐,知风姑娘,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陆知风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知道,他是我带过来的人,我自然是知道。”惊羽拉着陆知风的胳膊,恳求说:“我不要……”
骨卿突然间笑了,说:“小兄弟还真是开不起玩笑。陆姑娘,在下只是想逗逗他,我骨卿想来做的是正经买卖,这些材料只是石头打磨成的。”
骨卿看陆知风还是怀疑,便把他盒子里的材料都拿了出来,陆知风看了又看,这些石头的确和人骨很像,但的确不是骨头。陆知风拍了拍惊羽的肩膀,对骨卿说:“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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